季子陽死了……
季子陽怎麼會死。
他明明每天都在和自己聊天……
陸清羽雙目猩紅：“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男人淡淡的把輪椅轉了個方向，“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他死了。一年多前就死了。”
“你！”
方洛辰拽住了陸清羽，“那季子陽的手機是誰在用。”
男人：“我。”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手機。
藍色的手機套，上面還拴着一個可愛的海豚掛件。
陸清羽的呼吸一緊，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季子陽的手機。
那上面的掛墜，是他當初和季子陽一塊去遊樂園玩的時候買的，他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
陸清羽的手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了。
他從男人的手裏接過手機。
看着所謂的“季子陽”和自己的聊天記錄，呼吸越來越慌亂。
“爲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清羽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領，怒吼：“你給我解釋清楚！”
難怪季子陽一直不肯和自己打電話，每次自己說要去見他，季子陽就會找各種理由敷衍搪塞自己……
男人輕輕的扯開了陸清羽的手，表情也多了幾分厭煩。
“你想要什麼解釋，又不是我把他弄死的。”
“他和我吵架，半夜離家出走，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一羣人弄死了，這難道也能怪到我身上？”
“你……”
見陸清羽再次發飆，這一次方洛辰直接從背後抱住了陸清羽。
方洛辰：“他葬在哪。”
男人：“吸血鬼還需要葬禮嗎？”
陸清羽怒吼：“我要殺了你！”
今天在這裏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了方洛辰的意料，眼下陸清羽情緒失控，還是得想穩住陸清羽。
方洛辰拉着陸清羽就要走。
陸清羽眼淚滾了下來，“放開我！”
方洛辰皺眉，硬是把陸清羽拉到了別墅外。
陸清羽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方洛辰輕輕的嘆了口氣，伸手把陸清羽摟進懷裏：“難受就哭吧。”
陸清羽緊緊的抱着方洛辰，眼淚瘋了一樣的往外涌。
直到半個小時後，陸清羽哭的沒了力氣，一抽一抽的哽咽抽泣，方洛辰才微微彎腰，把軟綿綿的小吸血鬼抱了起來，放回了車上，驅車回家。
……
季子陽死對陸清羽的打擊要遠遠大於杜阮的死。
事後，方洛辰去找了高秉，從他那裏，他大概知道了季子陽身上發生的事。
當初高秉讓季子陽去照顧自己的弟弟高琛，一人一鬼朝夕相處，不知不覺就有了感情。
可高秉的這個弟弟性格古怪，從小體弱多病，常年待在家裏，自閉，孤僻，孤獨，讓他對季子陽產生了超乎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依賴和佔有慾。
以至於後來，季子陽去找高秉要鮮血，高琛都會很不滿。
可季子陽不能不喫東西，他是吸血鬼，他需要高秉的鮮血去維持生命。
幾次之後，是季子陽選擇了妥協。
他把自己進食的頻率從一個月兩次，變成了兩個月一次。
可即便如此，高琛依舊不滿意。
他控制着季子陽的手機，不讓季子陽和任何人聯繫，哪怕季子陽出去買東西，高琛也會在季子陽的身上裝監控器，一旦季子陽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回來，高琛就會發脾氣。
季子陽哪怕脾氣再好，也沒有辦法忍受高琛這樣的管控。
所以，季子陽聯繫上了他，希望他能給他弟弟找其他的護工。
季子陽走後，高琛開始絕食，一個星期滴水未進。
高秉畢竟是高琛的親生哥哥，不忍看弟弟這樣，所以只能讓季子陽回去。
同時，高秉還找高琛談了談，告訴他要給予季子陽一定的自由。
高琛嘴裏答應的好好的，可行爲上依舊我行我素。
出事那天晚上，季子陽去門口扔垃圾，恰好隔壁鄰居一家四口剛剛搬過來，是一對夫妻帶着自己的雙胞胎吸血鬼兒子。
見到季子陽，對方的女主人很溫柔的給季子陽送去了一些禮物還有一份親手烤的小麪包。
這一切都被屋裏的高琛看去了。
於是季子陽回屋後，高琛就把小麪包扔進了垃圾桶。
這徹底的惹惱了季子陽，兩個人大吵了一架。隨後，季子陽跑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再也沒有回來。
高秉告訴方洛辰，找到季子陽的時候，他渾身上下都是傷口。
警察說，季子陽大概是遇見了一羣野生吸血鬼，勢單力薄，所以纔會遭遇不測。
那是兩個小小的牙印。
像是蛇咬出來的。
高琛愛好養蛇，家裏養着大大小小几十條。
難不成……
高秉當時就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弟弟會做出那種事，於是安慰自己，自己只是多心了，季子陽被發現時在草地裏躺着，也有被蛇咬傷的可能。
這件事最終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吸血鬼是留不下骨灰的，一把火，季子陽就乾乾淨淨徹底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之後，高秉給高琛找了個阿姨護工，生活也就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再後來，就是方洛辰帶着陸清羽上面去找季子陽……
方洛辰聽完之後，沉默了良久良久。
他思考了半個晚上，最終沒有把高秉所說的故事告訴陸清羽。
一旦被陸清羽知道，季子陽的死說不定是高琛一手造成的，陸清羽一定會去高琛算賬。
季子陽已經死了。
再去牽扯上這麼危險的人物，沒有必要。
方洛辰甚至都有些後怕。
高琛對季子陽的佔有慾幾乎可以說是變態的程度，他都不敢去想，這段時間，陸清羽天天給季子陽親親抱抱表情包，電話那一端的男人，又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覆陸清羽。
方洛辰想想就驚出一身冷汗。
杜阮，季子陽的陸續離世，讓陸清羽陷入了一種難言的焦灼和恐懼。
方洛辰即便是把樊錦叫來陪着陸清羽也是毫無作用。
就這麼過了小半個月，方洛辰實在看不下去小吸血鬼天天躲在被窩裏哭，直接把人拽了起來。
“去給季子陽辦個葬禮吧。”
“什麼？”
方洛辰：“他好歹也來過這個世界上一趟，總不能一點痕跡都不留。將來，你要是想他了，也可以去看看他，和他說說話。”
在方洛辰的安排下，季子陽的衣冠冢被安葬在了杜阮的旁邊。
這兩人生前就有些不對付，季子陽總是吐槽杜阮這個人脾氣臭，一天到晚的冷着張臉，一副別人欠了他五百萬的樣子。
杜阮則是懶的理季子陽，要不就是一句“傻子”。
現在兩個人的墓就緊挨着一起，想來在那邊的世界也不會再孤單了。
季子陽的葬禮結束後，陸清羽的情緒總算好了一點。
只是，隔三差五的有空就往宋煬那邊跑。
宋煬也得知了季子陽的死訊，自然猜得出陸清羽這麼做的目的。
“你放心，我會好好活着的。”
爲了溫池許那種人去死，太不值得了。
陸清羽：“可是我怕……”
他怕溫池許會繼續傷害宋煬。
“宋煬，以後你就聽溫池許的話吧。別和他作對了。”
以溫池許的手段，捏死他們這種吸血鬼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就連方洛辰，也總是揪着他的耳朵讓他在溫池許面前乖一點。
宋煬冷冷的哼了兩聲：“我難道還不夠聽他的話嗎？”
宋煬頓了頓：“溫池許要結婚了。”
“什麼？”
陸清羽猛然瞪大了眼睛。
宋煬很是無語：“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有什麼好驚訝的。”
“可是，可是……溫池許要結婚，這難道不應該驚訝嗎？”
宋煬懶洋洋的揮了揮自己的翅膀，最近他恢復的還不錯，已經可以慢慢掌握翅膀的控制了。
“他是吸血鬼獵人家族的家主，他必須要爲他的家族繁衍子嗣。”
陸清羽哼了哼：“像這種家族還是趕緊滅亡的好。”
宋煬回頭看了眼房間門口，回頭瞪着陸清羽：“別亂說。小心給他聽見。”
陸清羽盯着宋煬：“那你以後怎麼辦。”
宋煬笑了聲：“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我知道他要結婚，也知道他的未婚妻，我還知道，他把婚的場地定在了國外，婚期就在下下個月，不過……對我來說是件好事，等他有了家庭，妻子和孩子，可能重心就不會再放在我身上了吧。”
“你就不難過嗎？”
“我難過什麼，陸清羽小朋友，溫池許和方洛辰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方洛辰是知錯能改的人，你知道你家方洛辰爲什麼不讓你靠近溫池許嗎？因爲他就是個變態，今天可能對你笑眯眯，明天說不定……就能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皮球踢。”
宋煬幽幽道：“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認命了。”
陸清羽想了想：“好好活着，比一切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