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方思見衆人議論不休,便出來打圓場:“實在不好意思,寶劍失蹤,各位遠道而來卻是白跑一趟,此行所有費用皆由我莊負責,至於賞劍大會,便等赤霄尋回之後再行舉辦,還請衆位海涵。”
“薛莊主,這赤霄到底爲何會突然消失呢?”有人不甘心就此離去,開口詢問。
“是啊,怎麼此刻才說寶劍消失,難道神劍山莊把這賞劍大會當兒戲不成?”人羣中有小門派的弟子跟着附和。
大廳裏吵吵嚷嚷,薛風南此時也鎮定下來了,出聲道:“衆位,衆位,且聽我一言,此事卻有蹊蹺,寶劍我已鑄出,只是不知被何人偷去,剛好展捕頭亦在這裏,此案或可請他幫忙查清,薛某必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聽到由展息調查寶劍失蹤一案,本來漸熄下去的人羣再次鼎沸了起來。
“薛莊主,不是大家不相信你,只是神劍山莊四十年未曾鑄出過寶劍,如今又稱失劍,大家免不得懷疑,我知神劍山莊歷來有一規矩,凡是由莊主親自鑄出的寶劍,必要畫出圖影,標註細節,乃爲掛畫,既然薛莊主成已經鑄出寶劍,不知可否掛出畫來,也好讓大家一睹真容。”
“對啊,要是薛莊主真鑄出了寶劍,不如將畫掛出,也好讓大家看個究竟。而且既然新劍已失,那既爲賞劍大會,能否請薛莊主將龍淵現於人前,若其確實與畫上所繪一致,大家也好憑此幫神劍山莊一期尋找赤霄。”
此言一出,薛風南眉頭便立刻皺起。
神劍山莊的五把寶劍卻有藏圖收於莊內,只是卻並不現於人前,其樣貌究竟爲何,除了歷任莊主之外,無人知曉。
而神劍山莊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不讓其他人知道他們都將劍給了誰。
龍淵是他的佩劍,雖然他一直將其帶在身邊,卻因爲此劍並未出莊,因此影響不大。
可另外四把的藏圖卻是不能輕易現於人前的,這是薛家歷任莊主留下的訓示。
此人能問出讓他將藏圖交出的話,其用心不言自明。
因此,薛風南雖知拒絕會讓人起疑,卻還是道:“還請衆位見諒,這五幅藏圖先祖有命,不得輕易示於人前。赤霄劍我既然請大家前來賞劍,便沒想過隱瞞其形,若衆位堅持,我可將赤霄圖影掛出,至於其餘五幅,卻要請大家海涵了。”
其實這些人也是不忿朝廷鷹犬能單獨窺得寶劍真面目,因此纔有此言,如今既然神劍山莊願意一視同仁,那麼衆人也就偃旗息鼓。
只是就在薛風南派人去取畫時,門外卻有一粗嘎男聲傳來,那聲音裏滿是嘲諷與奚落,卻因灌注了內力,因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神劍山莊五把寶劍圖影在此,薛莊主既不願取出,在下便替他行這個方便!”
言罷,門外立時響起五道鐵釘入木的聲音,隨後五把寶劍的掛圖徐徐展開,竟是掛在了神劍山莊客廳的大門上。
變故突發,衆人皆面面相覷,隨後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七大門派、四大家族的人紛紛來到那五幅圖下,開始細細觀察圖上寶劍。
其中一把“龍淵”,乃爲神劍山莊所藏,圖上記載,龍淵劍長三尺九寸,劍寬兩寸又四分,身泛綠芒,吹髮即斷。
衆人隨即轉身看向追出門來的薛風南,見他手中所持長劍與圖上一致,立刻明白他手上拿的便是傳說中的“龍淵”。
那就是說其餘四幅圖也都是真的!
自從衡山派的太阿消失之後,江湖上已再無寶劍,而圖上的“湛盧”、“純鈞”、“承影”,更是隻聽其名未見其形,如今既然已知其貌。
如今這四把寶劍的圖影已現,他日若得機緣,誰又能說自己不能覓得寶劍?!
薛風南追出門外,正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到密室盜圖,便見場中立着一個獨眼駝背的中年男子。
“是你?!”
來人正是老李頭,或者也可叫他李復。
“神劍山莊待你不薄,你爲何要幹出這種吃裏扒外的事?!”薛風南怎麼也沒想到竟是他。
二十年前清夏堂大火,此人乃是父親身邊小廝,爲救父親燒燬了面目,又傷了一隻眼睛,背脊也被砸下的樑柱壓得錯位,他憐其忠心護主,因此在妻子換僕之時他便做主留下了此人。
哪知忠犬變惡狼,如今竟然反咬神劍山莊一口。
薛風南不知他何出此言,只當誤會,又見其他人皆朝自己看來,便緩聲道:“我恐怕你是找錯人了,神劍山莊向來少有參與江湖事務,更與他人無冤無仇,你說我們滅你滿門,不知你有何證據。”
“有何證據?證據便是這把‘純鈞’劍!”李復說完便從手中擲出一物。
一把通身泛着銀光的寶劍此時正深深插在門上,而劍尖之下還有一幅畫,畫上所畫正是“純鈞”。
在場衆人誰也沒有阻止李復的行動,倒是在他擲劍之時讓開了道路,純鈞劍下未站一人,門前也十分空曠。
如此,衆人便把那門上的劍與畫上的圖,看得清清楚楚。
“果真是‘純鈞’劍!”不知誰先喊了一句,然後有更多人跟着附和。
薛風南知道此事若不能善了,神劍山莊便不能繼續在江湖上立足,便繼續問道:“你說神劍山莊滅了你滿門,不知你家鄉何處,哪裏人士,神劍山莊又是何時滅了你滿門。”
李復見他這幅假惺惺的樣子就厭煩,此刻他已謀劃數十年,今天他無論如何也要把薛家這張僞善的皮揭下來!
“你可還記得鏡湖山莊。”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傳言鏡湖山莊百年前與神劍山莊一樣,是鑄劍大家,只是後來不知何時,江湖上漸有流言傳出,說鏡湖山莊以人爲祭,鍛造邪劍。
雖鏡湖山莊澄清此事爲謠言,卻不斷有苦主在上門控訴起惡行後死於非命,此事被江湖人知曉,皆以爲鏡湖山莊乃殺人滅口,因此爲人不齒。
後來有苦主上門尋仇,一夜之間將鏡湖山莊上百口人盡數殺死,此事轟動武林。
只是因爲鏡湖山莊惡名在外,對方下手又及其乾淨利落,此事便成了一樁懸案,久而久之被人遺忘腦後。
“你說你是鏡湖山莊的後人?”
薛風南知道鏡湖山莊先祖確實姓李,只是以訛傳訛之事怎能當真?而且很有可能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幾十年前卻有江湖傳言,稱鏡湖山莊乃是被神劍山莊打壓,可是先祖自來以鑄劍爲生,要想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光上百口人,我相信便是如今江湖上也少有人能做到,李兄千萬不要誤信謠言,被人利用了。”
“哼,既然你要狡辯,那我便給你看證據!”
李復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卻是一份仵作驗屍的筆錄。
他將羊皮紙展開,照例釘入大門之上,讓衆人觀看。
但見上面寫着,李家上下共一百二十四口,皆爲暴亡,死者目脫眼眶,身無外傷,五臟皆碎,死前曾中碎心掌。
碎心掌?
看到碎心掌三字,衆人皆覺似乎十分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可是偏偏又想不起來。
七大門派掌門互相使個了眼色,其中郭天行先耐不住,問道:“可是傳說中幻影樓的獨門武功,碎心掌?”
幻影樓乃江湖上一神祕殺手組織,無人知曉他們藏於何處,只知其樓□□有三十六人,代號以“三十六天罡”命名,且每人武功奇高,卻是人死名不滅,上百年來一直只有三十六人。
李復點頭:“沒錯,仵作已經查驗過全部一百二十四具屍首,他們皆死於碎心掌,而且是一掌斃命。”
“既然如此,那滅鏡湖山莊的人該是幻影樓,此事又與神劍山莊有何關係?”
李復轉身看着石階上的薛風南,恨恨道:“因爲便是神劍山莊請了幻影樓出手,而代價便是這把‘純鈞’劍!”
薛風南搖頭,“我亦不知‘純鈞’交與了何人,李兄又怎知是神劍山莊請人滅了鏡湖山莊?”
“此事乃是我與百曉生打聽得知,神劍山莊第三任莊主以其弟之血鑄成此劍,之後此劍便落入了幻影樓之手。”
“既然此劍落入了幻影樓之手,那你又是從何處得來此劍?”葉蒼見自己妹婿勢單力薄,七大門派又只知從旁看笑話,便出聲問道。
李復卻不答,只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非也,若你不能說出是如何將此劍取得的,那你剛纔所言一切,便都不足爲信。”葉蒼笑着搖頭,這話薛風南不好說,他卻是無礙的。
“哦,那若我說我還有其他神劍山莊爲惡的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