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司時甩甩右手,見林穆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左臉上五個鮮紅指印在她白皙的臉上愈加清晰,便趁着她發愣,拽着她就跑了出去。
林家本就養了許多好馬,山下不遠處就是牧場,因此司時直接帶着林穆清挑了兩匹好馬,一路飛奔而去。
等一路七拐八拐的跑了數十里,司時覺得風流緒該是追不上來了,這纔將馬勒停。
林穆清自從上馬之後便未說過話,司時見她沉默,便率先開口打破僵局:“咳,剛纔,剛纔我打你那一巴掌,其實是怕你真的跑回去,這樣你師父的心思就白費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說着她又瞅了瞅林穆清臉上那五個指印,有點心虛。
似乎自從她開始練武,並且學了羅漢拳之後,她下手就越來越重了,這麼半天,那五指印不僅沒消退,還愈發明顯了,真是造孽啊。
林穆清還是沒說話,司時想起她身上經脈大穴還被封着,現在又剛好有時間,不如試試剛學的“凌虛指”。
便對她道:“之前在林家時間不夠,只能先把你的氣穴解了,可你若想動用內力,卻要先衝開封堵的經脈,不如我現在就幫你解開如何?”
這下她終於動了,不過卻不是回答司時的話,而是雙眼迷茫的看着司時,問道:“你爲何要救我?”
師父爲了救她,再次被賊人抓了回去,而殷師兄爲了救她,胸口中了師姐一劍,如今生死未卜。
凡是救她的人都付出了慘痛代價,而她又何德何能
爲什麼要救她?司時抿抿脣,認真道:“因爲我不想你白白送死,也不想風流緒得逞,還想爲少林寺掙得一線生機,就這麼簡單。”
至少目前她的策略已有幾分成功了。
風流緒爲了把白采薇抓回去,已經捱了妙通一掌,實力定然有損,而林穆清現在也被自己救了出來,說不定事情到最後真有轉機。
“風流緒?”林穆清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就是剛纔那戴面具的白衣男人嗎?”
“嗯,以前他是無極門的大祭司。”司時點頭,“我只知道這麼多,至於他現在爲什麼又成了紅衣人口中的‘谷主’,我也不知道緣由。”
說起無極門,林穆清自然是知曉的,本以爲魔教祭司和聖女雙雙墜崖,之後又杳無音訊,便是摔下崖底摔死了,卻沒想到,經此一事,對方實力竟然愈發恐怖了。
“好了,咱們先不說他了,我先幫你解穴吧。”
司時對風流緒過去發生了什麼並不感興趣,提了這一句便想再多說,言罷便伸出兩指,點向手朝林穆清心口處。
“你要幹什麼?!”
林穆清捂着胸口往後退,驚恐的看着司時,臉上就差寫上“登徒子”三個字了。
伸在半空的手指尷尬的曲了曲,司時在心中苦笑一聲,她都忘了自己在別人眼中還是個男人了,而且還是個左臉被毀容的“醜男”。
面上浮起一抹笑,司時燦然道:“你別擔心,我其實與你一樣,也是女子。”說這句話時她沒再刻意壓低聲線,林穆清也再次驚得瞪大了眼睛。
“可少林寺怎會?”怎會收女弟子入山門。
“因爲他們不知道啊,我騙了他們,我很壞對不對?”司時裝作無所謂的道。
她想起行緣的話,又看了看林穆清的反應,知道或許從此之後她都不用再僞裝成男人了。
林穆清打量了她半晌,見她雖着男裝,可皮膚白皙,眉眼精緻小巧,頸間也沒有喉結,若不是左臉上的長疤,正該是個清秀的姑娘,因此便信了她的話。
“那你怎麼會去少林寺?”林穆清沒有回答她壞不壞的話,只是好奇一個女子怎會平白無故的想去當和尚。
“因爲我想活下去。”只要有一絲機會她都想試一試,而且她還想給石大叔報仇呢。
“活下去?”林穆清不解,“爲什麼要去少林才能活下去?”
司時看着這個準備向她發出“三千問”的“問題少女”,抿抿脣,掰正她的雙肩,敷衍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等我有空再告訴你,我還是先幫你解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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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莊。
風流緒見司時最後還是拉着林穆清逃了出去,眸中陰霾越發濃重,他不再想着與妙通較量,而是準備速戰速決。
由於內力被猛然收回,因此妙通內腑也被震傷,險些吐出口血來,卻因不能示弱而生生忍住。
“方丈若不想我現在就殺了她,最好立刻就讓少林寺的人停手。”風流緒掐着白采薇的脖子,眼神微冷。
妙通見他眼中殺意濃重,無法,只得命弟子收手,“都先停下。”
風流緒餘光掃過周圍,見少林弟子死傷不多,而己方卻傷了幾人,冷笑一聲:“大師既有如此高徒,爲何不派他們去我風谷一會,也省得幾大門派白白送死不是?”
本來就懷疑自家掌門恐怕凶多吉少的衆人,聽他這話立時大驚,其中一人忍不住,跳出來道:“你什麼意思?!”
風流緒扯起一邊嘴角,輕蔑道:“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難不成你這蠢貨連人話都聽不懂了嗎。”
“你!”
“不用跟他計較。”先跳出來的弟子被另一人拉住,“這妖人既打不過妙通大師,又怎麼會如此輕易殺傷掌門?況且此去風谷之人不少,想必是他們能到此處,便是老巢被端,狼狽逃竄罷了。”
“大膽!”
幻影樓見此人口出狂言,其中一名紅衣衛便想抽劍殺了他,卻被風流緒止住,“不必與螻蟻爭辯,把人帶出來吧。”
言罷他朝後揮了揮手,幻影樓中立刻有人吹響哨聲,不到半刻中,另一行人出現在了林家莊。
“竟真是少林的行正大師!”
“還有行悔大師!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在場衆人議論紛紛,原因無他,乃是因爲行正與行緣一行人極其狼狽,不僅形銷骨立,而且滿身血污,幾乎就只剩下半口氣吊着了。
妙通眉頭皺得更緊,他看向風流緒,問道:“閣下到底想要如何。”
風流緒早已沒了之前的耐心,他掃視了在場衆人一眼,目光重回妙通身上,冷道:“我要什麼之前就已說過了,若是方丈不答應,恐怕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少林弟子便要血濺當場了。”
行正形容狼狽,目光卻清正,聽風流緒以死威脅,面上卻無一絲懼意,只閉目默唸佛經。
其餘被抓的少林弟子也一樣,因此不過片刻,場中竟想起了一片“喃喃”誦經之聲。
“都給我住口!”
風流緒氣急,可行正他們卻沒停下來,天魁知谷主意思,因此立刻便讓人點了他們啞穴。
場中終於安靜下來,妙通也跟着唸了聲佛,可結果卻並不是風流緒想要的。
“阿彌陀佛,佛說:‘捨身飼虎之因緣後,無量阿僧祇人天大衆,皆悲喜交集,同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若是我等殞身便能換的施主回頭,老衲及少林弟子甘願受死。”
言罷,妙通就地盤坐,手中念珠轉動,口誦佛經,一副任由他處置的模樣。
少林寺其餘弟子亦是如此。
場內諸人見此皆面面相覷,尤其是幾大門派的弟子。
本來他們還覺得少林寺既到了林家,那他們的命也算是保住了,哪知他們卻打算引頸就戮,真上演一出佛祖“捨身飼虎”的故事?!
他們覺得這些和尚簡直瘋了!
因此就在妙通等人坐下後不久,幾派弟子便紛紛開始相勸,可惜少林寺衆人全都不爲所動,仍舊坐地念經。
見勸不動少林寺的人,幾大門派弟子不想在這裏等死,因此便紛紛往外跑,哪知風流緒正想看少林寺是不是真的打算抵抗到底,便命人將準備逃走的人全都殺了。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開來,慘叫聲此起彼伏,門口的屍體堆得快有人高,剩下的人不敢再跑,皆戰戰兢兢的靠牆站着。
“怎麼樣,妙通大師,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嗎?”風流緒抽出長劍抵上行正頸間。
唸誦聲仍未停止,風流緒握緊劍柄,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卻在最後關頭忍住。
他收起劍,胸膛微微起伏之後又重歸平靜,笑道:“好,既然衆位高僧不怕死,那我也不做這個惡人。”
他看了眼一旁氣息奄奄的白采薇,朝她走去,舉劍抵上她心口。
“此女不僅與少林高僧有染,而且還生下孽子,敗壞佛門清譽,我敬佩方丈禪心,也不想讓人詆譭少林,這便幫方丈料理了這女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