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師妹如此大義,那我就成全你!”
五指輕轉,冷秋霜將“牽絲”自她肩膀抽出,血色未沾染銀光分毫,反而讓本來柔和的光線變得更加銳利,如蛇信一般朝林穆清頸間繞去,似乎想將她身首分離。
林穆清在她抽出“牽絲”的一瞬間便舉起白練相抗,可不過抵擋了片刻,平時與刀劍相碰亦不落下風的白練已開始裂開,最後段成兩截。
冷秋霜五指收緊,準備給林穆清最後一擊,可手中的力道卻是無法再加半分。
金屬摩擦的刺耳聲傳來,冷秋霜擡眼看去,卻見“牽絲”另一頭並未繞在林穆清的脖子上,而是被一柄長劍阻擋。
“你是何人?也敢來壞我的事!”冷秋霜眸似寒冰,看着面前的人冷斥出聲。
顧修言看着繞在劍身上的銀絲,眉頭微皺,聞聲轉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你是靈臺門的弟子。”
“既知我是何人,你還敢阻攔,不要命了是不是!”冷秋霜邊說邊暗中使力,可對面這男人卻仍單手執劍,未動分毫,而她則仿若撼樹的蚍蜉。
林穆清逃過一劫,也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來。
面前之人身材頎長,着一身黑衣,暗紋箭袖短打更襯得他整個人如出鞘利劍般,銳利非常,如墨青絲以織金暗紋髮帶高束於頂,五官挺拔又張揚,偏偏眸中神色又極冷,讓人望之生畏。
“多謝公子救我。”林穆清抿抿脣,朝他道謝。
顧修言餘光掃了她一眼,後轉回目光,語氣冷淡:“我並不是爲了救你,我是來找她的。”
言罷他手中長劍一震,將冷秋霜甩出幾丈遠,然後將繞着劍身的“牽絲”取下,放入懷中。
林穆清大驚,見他要走,立刻上前攔在他面前,道:“此乃我靈臺門鎮派之寶,公子不可帶走!”
“你不是我的對手。”顧修言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吐出的話比之前還冷。
林穆清左肩一直在流血,可她已管不了這麼多了,“若是公子一定要將‘牽絲’帶走,那我只好出手了。”
“自不量力。”最後一個“力”字話音還未落下,他便已出手。
凌厲的劍鋒微轉,連着周圍的空氣都在顫動扭曲,隨風飄下的落葉在半空裂成兩半,劍氣激盪間似能聽見林間傳來“嗚嗚”空鳴。
林穆清驚駭於對方武功之高,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招的,便覺頰邊掃過一陣刺痛,一縷青絲被無形斬落,悠悠飄落地上。
“嘭!”
巨大的爆裂聲在身後響起,林穆清反應過來時眼前黑影已如鬼魅般閃身而過,朝後飛掠而去。
躲在石後的人在顧修言出手時便已飛身而出,可仍舊逃得狼狽,見他再次攻來,也不糾纏,運起輕功便朝後退。
顧修言這段時間被幻影樓的人糾纏,心中不耐已極,出手便是殺招,不過就在他往前送出致命一劍的時候,突然凌空頓住,隨後借勢轉身,朝右全力打出一掌。
兩掌相接,半空隨之爆發出更大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司時已被放在了地上,她拿手捂着耳朵,眉頭緊皺,等耳中的嗡鳴之聲小了些,這才擡頭看向半空。
然後就是一愣。
但見樹梢上,一黑一白兩個男子迎風而立,雖相隔數十丈遠,可那劍拔弩張的氣息卻再明顯不過,殺氣四溢,讓本來數九的天氣都顯得寒涼了不少。
司時摸了摸手背上的雞皮疙瘩,聽見旁邊有細微聲響傳來,轉眼卻看見了林穆清和冷秋霜。
冷秋霜當然也看見她了,只不過這裏逃無可逃,而且就在風流緒出手時,幻影樓的人就已經制住了她,現在她們兩人處境一樣了。
包袱裏的手札被取了出來,一個紅衣人抖了抖布料,見再無他物,拿劍逼上冷秋霜喉嚨,“牽絲呢?”
“被那黑衣人搶去了,你們若要,便去找他拿。”冷秋霜手指向半空中的顧修言。
天魁掃了眼冷秋霜,又看向已經裂成兩半的包袱,“搜過她們兩人的身了嗎?”
“沒有。”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疏漏,剛纔那取包袱之人立刻便朝冷秋霜走去。
“走開!別碰我!”冷秋霜見這男子想來搜她的身,目露驚恐,“叫這個醜丫頭,叫這個醜丫頭來!”
她一邊喊一邊朝司時所在方向轉着眼珠,語氣惶急。
她抻了抻手掌,面滿笑容的上前,而這笑容成功讓冷清霜心中燃起不好的預感,警告道:“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耍什麼花招的話,我一定不會放”
話還未說完,冷秋霜眉頭便狠狠皺起,險些痛叫出聲。
司時收回捏在她大腿上的手,然後朝一旁的人道:“沒有。”
紅衣人當然也發現了她的小伎倆,不過兩人的恩怨與他無關,只催促道:“快點。”
“哦。”司時點頭。
不過她還是藉着搜查之便,化身“容嬤嬤”,對冷秋霜痛下狠手,只是她雖在暗中報仇,但手速還是很快的,片刻便檢查完了。
林穆清就更好說了,司時像在機場安檢一樣,快速在她身上掃過,很快也得出結論:“確實沒有。”
風流緒恰在此時轉眼看來,天魁便朝他搖搖頭,隨後目光又看向他對面的顧修言,暗示東西已被他所奪。
“呵,‘玉面修羅’顧修言什麼時候也開始對女人家的東西感興趣了。”風流緒半張臉隱在面具之下,雖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可嘴角的嘲諷卻真真切切的顯露無疑。
“既如此,那你又爲何要這女派之物。”勢均力敵的回懟。
風流緒眸色轉冷,“這麼說你是不願意把東西交出來了。”
“你若有本事,就親自來取。”顧修言冷哼一聲,語帶挑釁。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話音剛落風流緒便前掠去,兩人再次交手。
司時站在地上仰頭看兩人打鬥,眉頭緊皺。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兩人交手,第一次是在丐幫東南分舵的郊外,那時風流緒把她抓走,行至一處密林時,顧修言追了上來,兩人交手數十回合之後,風流緒慘敗,最後狼狽逃走。
可這次卻似乎有所不同。
以前她看人打鬥,幾乎就是外行看熱鬧,可現在卻不一樣,自她開始修習內功、拳法之後,目力好了許多,因此她明顯發覺風流緒似乎變強了。
數十招早已過了,可他不僅沒有落敗的跡象,而且似乎還留有餘力。
顧修言與他比完拳法招式,旋身退開,眼中的漫不經心也收了,反而染上些躍躍欲試,“你比上次強了些。”
風流緒知他說的是雪谷那次,扯扯嘴角,“是嗎?不過你倒是沒什麼長進。”
顧修言猜他應是“血魔功”又有進益,也不再收斂,舉劍指向對方,“那你便儘管來試。”
見他用劍,風流緒也抽出隨身佩劍,卻是一把短刃,劍身薄如蟬翼,柔韌非常。
劍尖輕轉,身未動,劍氣已先一步朝對方迫近,一黑一白倆個身影在樹梢上騰挪輕轉,無數綠葉被激起轉瞬又被劍氣絞成碎片,紛紛揚揚飄灑而下。
顧修言手腕一翻,手中長劍憑空脫手,如流光一般急射而出,風流緒側身避過,可那長劍卻未繼續往前,反而像被牽引一般附身靠近,拐了個彎斜刺向他肋下。
足尖在綠葉上輕點,風流緒再次旋身避開,同時以“魚腸”相抵,劍身灌注內力,將近身的長劍震開。
他竟能將本來無形的內力化爲有形,牽引劍身攻擊自己,可見其武功已臻化境。
風流緒薄脣緊抿,沉沉看着對面的顧修言。
而顧修言同樣驚訝,不過卻是因爲風流緒手中的那把短劍。
這世上能與他手中長劍相抗衡的兵器從未出現過,可如今不僅出現了,而且還出現了兩件。
一是他懷中的“牽絲”,二就是面前這人手中古里古怪的短劍。
“你這劍是從何而來。”顧修言盯着“魚腸”,目光凜然。
風流緒同樣興味盎然的看着他,眸中閃着意味不明的光,回道:“你若說出手中長劍的來歷,我便也告訴你。”
底下的幻影樓“三十六天罡”同樣驚訝萬分。
以前他們只知追殺顧修言時,他手中的寶劍厲害非常,可卻沒想到他這劍竟也能與谷主的短劍相抗,要知道這短劍還曾斷過號稱江湖五把神兵之一的“純鈞”。
也就是說,顧修言手中之劍亦能斬斷“純鈞”。
天機看看兩人,然後來到天魁旁邊,猶豫道:“大哥,你說”
話未說完便被天魁伸手打斷,“此事容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