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月集 >第31章 31.來者不善(中)
    胡茗含笑道:“自是請姑娘你來做客的。”鬱玲瓏扶着桌案起了身,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給我下了什麼毒?爲什麼我全身無力,武功都使不得?”胡茗站起身罷手讓絲兒退下,看了一眼池鳶似笑非笑的說:“化功散不知道姑娘有沒有聽說過?”

    “化功散!狗賊!快拿解藥給我,不然本姑娘饒不了你!”胡茗漫不經心的看着鬱玲瓏怒氣衝衝的模樣,閒逸的走上前,打量幾許道:“生氣的模樣倒也不錯,”說着伸手摸上她的下巴繼續道:“給你解藥可以,但是你得喝下另一種藥。”鬱玲瓏一邊後退嘗試着掙脫胡茗捏着她下巴的手一邊說道:“化功散這般陰狠毒辣的藥早就失傳了,你少誆我!”胡茗聽完笑着放開她,轉身坐回榻上,緩緩說道:“信不信由你,本公子可沒那個耐心和你耍嘴皮子。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等着化功散日復一日的讓你的內力消失殆盡;要麼便喫下這瓶藥,三日不見魂消玉殞。”

    鬱玲瓏揉了揉被胡茗捏得發青的下巴,覷了他一眼說道:“本姑娘兩條路都不走,你快放了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喫!”胡茗嘆了口氣:“看來姑娘是選擇第一條路了,這樣也好。”

    池鳶垂着眼默默聽着他們的對話,自然知道胡茗這般只是殺雞儆猴做給她看的。“池兒!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胡茗向池鳶這邊靠坐而來,目光肆意又風流。

    池鳶當即站起身,右手攥緊了竹笛,剛走了幾步便感覺有些不對勁,那香爐果然有異。池鳶立時止步穩住心神轉身看向榻上的胡茗說:“你的伎倆就是這些?”胡茗含笑道:“對付你們,這些足夠了。”

    鬱玲瓏站在一旁打量着池鳶,見她回頭看向自己,微微一怔,那雙如星辰一般奪目的眼眸裏似有一把冰封的利刃,讓她無法直視。

    池鳶走向鬱玲瓏,胡茗見此,便向站於屏風後的布老使眼色。布老微微頷首,袖袍輕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向池鳶而去。

    池鳶對於這麼近的距離五感還是極其敏銳的,在布老有所動作之時便已察覺,雙腿一曲,飛身跳於一旁的香爐上,單足而立,而她方纔站立的地方,在其後圓柱上破了一個小洞,池鳶拿着竹笛指着屏風不屑道:“背後傷人,爲人不齒。”說完足下又一踏,翩翩落於地面,而那鼎小香爐卻四分五裂開來。

    胡茗笑容頓住,神色轉爲凝重,布老從屏風後走出來,鼓掌說道:“好本事,姑娘小小年紀內力如此深厚,可願與老夫比劃比劃?”

    池鳶面色漸漸蒼白,若不是有臉上的顏料遮掩,旁人便會察覺她只不過是外強中乾。方纔強行催動內力,令她全身筋脈猶如烈火灼燒一般,大滴冷汗混在半溼的長髮後。

    鬱玲瓏也吃了一驚,觀池鳶年紀可能還比她要小,這顯露的一手可真是不容小覷。

    半個時辰前,與知府大宅只隔一道街的春江酒樓內,落座着衆多慕名而來的世家子弟,他們一邊品茗談論,一邊遙望二樓雅間的方向。

    雅間正首坐着流光君,他身後站着兩個面無表情的持劍少年,下首處依次坐着謝離、王昃、齊晏、花瀟等十幾個少年郎。

    郗子恆閒適的靠坐在窗櫺邊聽着他們的清談,目光隨意的看着窗下過往的路人。府衙的幾個侍衛騎着快馬闖入了他的視線之內,他們停於對街的告示牆邊,下馬貼了幾張畫像便匆匆離去。郗子恆將視線投向那告示牆的畫像上,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他微微擡手,候在身後的少年便悄然離開,一會就見他從告示牆上撕下一張完整畫像回來了。

    謝離擡頭飲茶時,眼角瞥見流光君接過他身後少年遞來的畫像,當即放下茶杯,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掃向流光君手中的畫紙。

    郗子恆一手支額一手拿着畫紙,十分淡然的看着紙上繪着的人,雙眸漸漸垂下,他將畫紙放在案前,正好讓一旁偷看的謝離觀了個全貌。謝離看了一眼,微微喫驚,他注視着畫中人,有些移不開目光,席間其他少年見了也都爭相看過來,瞧着畫中人說道:“這不是池姑娘?”“對呀,她爲何被知府通緝了?”王昃奇道:“這江都知府好大的手筆,區區一名女子居然懸賞五千兩。”

    郗子恆垂眸斟酌,少頃才道:“去,給知府遞個帖子,請他府上的公子來赴宴。”話音剛落,守在雅間之外的侍衛便匆匆而去。

    池鳶強忍住體內的不適,站得筆直,冰冷的眸光與布毒陰狠的目光對視。布毒探查幾許後突然笑道:“看來老夫猜錯了,若姑娘內力深厚又豈會中了這軟骨散。”說到這裏他話鋒一頓,身法極快的襲至池鳶身前,伸手便要探她脈搏,池鳶豈能讓他如意,側身避開,布毒再探,卻總被池鳶詭異的身法給躲開。布毒終於放棄了,繼續說道:“老夫還有另一種猜測,便是姑娘受了內傷,已是強弩之末,是也不是?”

    池鳶警惕的盯着布毒,嘲諷道:“即便如此,你也追不上我。”布毒聽完仰頭長笑,“是,老夫的確抓不到你,但這樣拖下去你也討不了好。不如歸順於公子,這內傷拖久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胡茗聽他們的對話,這才知道池鳶受了內傷,那自己的防備和顧慮倒真是多餘,他瞧着池鳶花貓一樣的小臉,笑道:“原來池兒受了內傷,這可耽誤不得,快過來,本公子給你看看。”

    鬱玲瓏站在一旁,雖然沒人注意到她,但是想逃出去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她很好奇這位池姑娘,事到如今爲何還能如此從容鎮靜,莫非還有後招。

    這時有個護衛推門匆匆而來,在胡茗耳邊低語了幾句,胡茗臉色微微驚詫,起身收拾了衣衫,向布毒吩咐道:“看住她們,不許動一根手指頭。”布毒頓時皺眉,不情不願的應了聲,胡茗又喚了幾名護衛進來守着這才安心離開。

    見胡茗走了,鬱玲瓏暗自鬆了口氣,她走向一旁站得有些僵直的池鳶說道:“小姑娘,坐着歇會,我們先想想辦法。”池鳶淡然的看着鬱玲瓏,不知道在想什麼。鬱玲瓏隨她一塊坐在席上休息,布毒一雙倒三角眼睛冷嗖嗖的看着她們兩個,陰陽怪氣的說道:“落到老夫手裏,除非你們有通天本事,否則都在劫難逃。小姑娘,老夫化功散的滋味如何?”

    鬱玲瓏打量着布毒,神色稍疑,試探的問道:“莫非你便是十幾年前失蹤的毒老怪?”布毒摸着滿是胡茬的下巴,得意道:“正是老夫,如何,是不是很絕望?放心吧,只要公子還寵愛惦記着你們,老夫是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至於失寵之後嘛那就很難說咯。”

    鬱玲瓏一臉不屑:“本姑娘寧願自絕經脈也不會落到你手中的。”布毒冷笑一聲:“哼,那老夫便等着,看你是自盡快,還是老夫的毒快。”鬱玲瓏扭過頭不再看布毒那噁心的嘴臉,見池鳶沉靜的在一旁打坐,完全不理會布毒的冷嘲熱諷,不禁有些佩服她。

    胡茗站於一處屏風後,屏息等着白衣侍人的傳話。還不容他多慮,便有兩名綠衫的少年將他身前的屏風移去,請聲道:“胡家小郎,流光君有請。”胡茗立即躬身回禮,提步向雅室而去。

    翻開竹簾,入目一席几案,其間坐落着數十個輕衣華裳的少年郎,他們一齊看向胡茗,目光半是好奇半是隨意。胡茗只看了一眼便垂下頭,他不敢再多看一眼,先不論這些世家子弟的身份,單流光君這般地位的人以他的家世,能得召見便是整個知府的榮光了。

    “小可胡茗,見過流光君。”胡茗低垂着頭,身體僵直動也不敢動,保持着躬身行禮的姿勢。

    流光君閒適地依在憑几上,目光放在手中的書卷,沒有擡頭,一手伸出輕輕搭在案上。隨即便有一白衣少年將几案上的畫紙遞到胡茗跟前。胡茗忙站直身,雙手接過畫紙,瞥了一眼,疑惑又不敢擡目,小心翼翼道:“恕胡茗愚鈍,還請流光君明示。”流光君翻了一頁書,隨意道:“江都地處江南要道,往來商客數千,卻是個富庶之地。近年來,駐於此地的世家或落敗或遷徙,如今楚氏一亡,整個江都可都落得你胡家之手。”胡茗靜待下文,可流光君卻沒有再說下去。他不敢擡頭,躊躇道:“胡茗斗膽,只是胡亂揣測,流光君可是想與胡家合作?”

    謝離和衆少年郎在一旁靜觀,聽胡茗此言,紛紛捂嘴而樂。但謝離可笑不出來,他盯着胡茗,頗有些咬牙切齒,這江都原本的幾個小世族可都是他臨安謝氏的宗嗣,沒想到這扶持上來的胡家居然是齊氏的狗,真是混賬!

    流光君又翻了一頁書,另一隻手支額,神色淡然,聲音厭厭:“等你什麼時候成爲家主,再與本君論此。明處的對手易尋,暗處的又可知。你……且看好的形勢再落子,沽南山上有處宅邸,何時獨立明事何時來尋。”

    胡茗聽完還不待他應答,便被白衣少年請出雅室,待他回味過來剛纔那些話,卻望着手中的畫紙發愁,那這張通緝令與他何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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