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月集 >第60章 60.山桃如雪(三)
    雲兮慕順勢將池鳶抱入懷中,輕笑出聲:“原來姑娘如此喜歡雲某,竟主動投懷送抱了。”池鳶在他懷中掙扎了半天竟是掙脫不去,憋悶得臉都紅了,“雲兮慕,你有本事將我放開。”雲兮慕聽言將池鳶抱得更緊,揶笑道:“有姑娘這般美貌女子入懷,雲某就算被人說沒本事也認了。”

    池鳶沒想到雲兮慕竟是這般無賴的性子,索性也不掙了,擡起頭一張陰沉的臉直對他:“便宜也佔了,現在可滿意了?”雲兮慕笑容微微收斂,緩緩放開她:“不過與姑娘開個玩笑罷,別生氣。”池鳶氣得直哼哼,連退好幾步,直到站得離他遠遠的。

    雲兮慕見此搖頭無奈道:“姑娘離雲某這般遠,可教人如何探脈?”池鳶猶豫了會,小心翼翼的走向他,伸出手,不過片刻,她的手腕就被雲兮慕的大手牢牢扣住,池鳶本欲掙脫,見雲兮慕不再調笑嘲弄便沒去折騰了,乖乖讓他診脈。

    在池鳶全神貫注研究雲兮慕面具下的金紋時,卻不曾發現雲兮慕早就放開了她的手,一雙幽深的眼眸正盯着她瞧。

    “能把你的面具摘下來嗎?”池鳶順着金色符文一眼瞧下去,卻被面具擋住了。雲兮慕眸光流轉,挑眉一笑:“怎麼,姑娘能看懂這金紋符咒?”池鳶與他對視,頷首道:“自是能看懂的,雲兮慕,你可是入了玄境?”雲兮慕眸光一沉,抓住池鳶的手,微笑道:“姑娘果然是玄門中人,雲某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便覺得氣息不對。”

    池鳶撇開他的手,問道:“如何?我這內傷可還好治?”雲兮慕含笑點頭:“自然好治,池鳶姑娘,請盤坐到石桌上。”池鳶依言照做,雲兮慕走到她身後,伸手施掌貼上她的後背:“凝神靜氣,運轉內息。”

    池鳶閉上雙眼,剛剛運氣,體內氣血翻涌,丹田猶如着火一般灼燙難忍,就在這時,一股溫和的暖流從後背傳來,這股氣息綿長沉穩,瞬間就平息了她紊亂的內力,池鳶提氣跟隨着那道氣息遊走在奇經八脈之中,大概運轉了十次月華心經之後,才完完全全梳理清了被邪功衝亂的脈絡。

    池鳶緩緩睜開眼,瞧着亭完綿綿的細雨,內視這段時間恐怕外界已經過去了五日了吧。“別動,你經脈雖穩當,內腑卻積傷無數,沉心靜氣,我們繼續。”雲兮慕盤坐在池鳶身後,一動不動,繼續運氣。

    亭外日月輪轉,晴雨交接,不知過去了多少時日。亭中二人依然盤坐在石桌上,他們身上落滿了山桃花瓣,幾隻白鶴飛落在亭臺邊上,好奇的圍在他們身旁。

    雲濯雪來了三次,第一次是送了些茶水和糕點,就放在他們盤坐的石桌旁,第二次距離第一次來已經過了半月,他有點擔心家主的身體,又過了半月,當他第三次來到亭外,這兩人終於動了。

    “家主,您醒了。”雲濯雪站在亭外,一向平心靜氣的他臉上居然露出一副關切神色。雲兮慕緩緩起身,擡手拂去身上的花瓣,眉眼帶笑:“嗯,過去了多久了?”雲濯雪觀了一會雲兮慕的氣色,回道:“整整一個月。”

    池鳶盤坐在石桌上,她此刻再運氣行功,只覺得渾身暢快不已。一運功,渾身的花瓣被她的氣勁激起,如道道飛刀向四面八方飛去。雲兮慕擡袖一揮,周圍的飛花瞬間就被定住了,他伸指拈花,望向池鳶:“姑娘可收斂點,你這功力指不定能把這亭蓋子都掀了去。”雲濯雪望着亭中的二人,微微一笑,悄然離去。

    池鳶長舒一口氣,起身跳下石桌,臉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雲兮慕,謝謝你。”“嗯,你這聲感謝之言,倒是誠懇許多。”雲兮慕俯首含笑瞧着池鳶,衣袖一揮,被定住了的花瓣片片飄飛落地。池鳶笑逐顏開,瞧着雲兮慕,發現他面具下露出的金紋圖案似乎變多了些。

    “你……這咒紋是不是長了許多?”雲兮慕見池鳶伸手探來,也不動,任她摸上自己的臉,“金色符文……年歲越久,生得越多,若宿主體虛,更助它長勢,原來是鎖魂咒。”

    雲兮慕眸光一怔,未想她竟知道這詛咒。“鎖魂咒,一歲一生,遍佈周身之時,便是宿主身死之際,就連神魂也會被這符咒鎖住,永生不得迴轉……究竟是何人給你下這般毒辣的咒言?”池鳶手指輕輕描繪着雲兮慕臉上的咒紋,觸到面具之時,便縮回了手。

    雲兮慕目光沉寂,似乎被池鳶這些話勾起了些心底的思緒,半響後,他才道:“並無人給我下咒,這符文自我出生之際便有了,若落到尋常人家必然是無救的,但它落到我身上倒也無礙,雲某已尋到法子,這鎖魂咒也暫時被制住了。”

    池鳶輕嘆一聲,他這些話說的看似很輕鬆,但據她所知,鎖魂咒發作起來卻是極爲厲害的,這咒像一隻活體的鬼手,能貼附在宿主身上吸食氣血,雲兮慕雖然功力深厚,怕是他的功力多半是用來抵禦這鎖魂咒的吧。

    雲兮慕憑欄站立,山風將他額角的碎髮吹起,面具下那雙眼眸裏深藏的悲慼誰都沒瞧見。

    “鎖魂咒是可解的。”池鳶突然出聲說道。雲兮慕回首看她:“何解?”

    “我雖知曉法門,不過,這解法卻是繁瑣,那些藥引在此界卻是尋不着的。此界靈氣稀薄,甚少有靈氣充沛之地,便是生出了靈物也無跡可尋,雲兮慕,你既修得玄境,便是修仙入門了,想來也是個身具靈根慧果的人,繼續修行下去,離開此界,或有生機。”

    雲兮慕淡然一笑,他只當池鳶是個散修的居士,竟沒想到她知曉這麼多。池鳶坐到美人靠上,望着亭外翩翩振翅的白鶴,輕言道:“此界,靈氣匱乏,難生靈物,你若繼續留在這裏,便是再怎麼努力修行也難通壁障,更何況你身上還有道催命符。”

    雲兮慕走到池鳶身旁坐下,薄脣勾起:“若雲某所料不錯,姑娘便是從靈界來的?”“不錯,我是靈界的人。”“爲何來此?”“尋靈根。”雲兮慕微微俯身,靠近池鳶:“姑娘內力如此深厚,若沒有靈根加持,豈會比旁人多上數倍的?”池鳶靜靜看着雲兮慕臉上的金紋,目光雖是看着他的,神思卻飄向了遠方。“我經脈受過靈泉的洗伐,所練武功心法皆是靈界仙門的祕法,旁人自是比不得的。”

    雲兮慕曾翻閱先祖遺留下來的典籍,知道這方天地之外還有千千萬萬個世界,但對於靈根一事,那也是一知半解。若非體內靈根加持,他年紀輕輕豈能有這般成就,但……他雖爲雲家記載以來天資最佳之人,可偏偏身上卻有個鎖魂咒,在這靈氣稀薄的人界,修行本就不易,更何況修來的大半靈力大半都被鎖魂咒吸了去,不然,以他的資質,在靈界也是個不可多見的修仙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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