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月集 >第68章 68.冷月如霜(四)
    眼看夜色漸濃沈黎和靈澤還未找到,琅琊索性就不找了,他撩了撩溼透的長髮,長嘆一口氣:本公子如今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還去管那些臭小子回不回來,哼,反正都封谷了不管出沒出事明天再說。琅琊一邊擦着扇子一邊往回走,還未走多遠就聽見後頭有人喊他,正是靈澤的聲音。

    “琅琊大哥,琅琊大哥!”

    靈澤頂着一頭溼透的亂髮在石子路上奔跑,半身衣衫沾滿了泥土,整個的像是從淤泥地裏爬出來的一般,他氣喘吁吁的追上了琅琊,弓着腰雙手撐着膝蓋喘氣:“琅琊大哥……你是出來找我們的嗎?”

    琅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上下打量着靈澤,轉眼去瞧後方一前一後跟來的兩個身影,前邊走着的是沈黎,後邊的那位是個半大少年,個子很高看年紀比沈黎他們大上許多,一頭墨發打溼了之後微微卷曲,眉眼極爲秀氣,一雙黝黑的大眼睛泛着盈盈光澤正好奇的打量琅琊。

    “對不起琅琊大哥,我和靈澤在谷中迷了路,幸好遇見了雲箏,是他將我們一路送回來的。”沈黎走到琅琊身前微微躬身十分歉疚的解釋,擡頭間見雲箏和琅琊正在互相打量,隨即笑着向雲箏介紹:“雲箏,這是琅琊大哥,我們還有林硯大哥都住在一個院子裏,你有空了可以來找我們。”

    雲箏終於別開了視線,脣角的笑容有些桀驁:“嗯,知道了,沈黎靈澤,那我先走了啊!”“啊好的,再見雲哥哥!”“嗯,記得來找我們。”雲箏朝他們笑了笑:“我會的。”轉身前還特意瞟了一眼琅琊。

    琅琊有些警覺地望着雲箏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知爲何這小子的眼神讓他很不自在,雲家人向來不喜結交外人,這小子怎麼無端和沈黎他們好上了?

    翌日上午,池鳶喝着早茶的時候秋玉彥就登門拜訪了。他一進來整個竹苑的奴婢僕從都跪在地上見禮,池鳶靜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等他走過來。

    他那身白綢金絲衣衫格外眼熟,就如初見時那般,區別的點在於衣上的花紋變了,牡丹圖案只繡在肩頭其他地方唯有金線勾勒了幾道繁複的花紋。

    秋玉彥輕輕提起衣衫下襬微微屈身落坐在池鳶正對面,隨後攏起衣袖端正坐姿,舉手投足間有一股說不出的貴氣和風雅,他剛落座就有婢女上了茶水,池鳶默默看着他,幾日不見,他身上的氣勢莫名疏離了許多。

    “池鳶,想約你一日還挺難。”秋玉彥率先開口,聲音柔雅至極。

    池鳶垂眼瞧着身前杯中起伏的茶葉,淡淡回道:“是嗎?我都不知道你想約我見面,我們既是朋友,想見何必約見,你直接來我院裏找我便是。”

    秋玉彥望着池鳶的神色突然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全是笑意:“不過逗你罷……還當真了!你對兄長客氣生分就算了,可莫要如此對我,不然這些話可真真傷人心。”

    池鳶微微一愣擡起頭對上秋玉彥的視線:“哼,好大的架子!一進門就嚇得這些僕人跪了一地,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幹什麼呢!”

    “這你可太冤枉我了,若非貼身僕從,府上的其他僕衆見到我可都是要跪着見禮,不光是我這樣,兄長和族兄弟都是這樣,池鳶……我真沒想擺架子。”秋玉彥說完擡手招來一人,正是許久不見的烈,他雙手奉上了一個木匣子輕輕放到石桌上隨後緩緩退出院外。

    “給我的?”池鳶隨口問了一句就好奇的伸手去擺弄着木匣子,“嗯,送給你的。”秋玉彥靜靜注視着池鳶,雙眸中的秋水柔碎了透過樹葉縫隙間投下來的日光。

    池鳶興致盎然的端起木匣子來回翻看,這木匣子有些重她猜不出來什麼是物件,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最終在秋玉彥柔和清豔的笑容中打開的木匣子,沒想到裏邊的紅綢錦墊上放着一株奇異的植物,它渾身散發着淡淡的綠光,霎時間一股獨特的清香自匣中蔓延開來,沒一會整個院子裏都縈繞着這股迷人的香氣,還吸引了許多附近的鳥兒嘰嘰喳喳落滿了整個院子的樹頭。

    池鳶打量着這株植物,它是一株沾染了靈氣的藥草,池鳶瞧了半天也辨認不出這草藥的名字,只好向秋玉彥投去疑惑地目光,秋玉彥見她瞧來,微笑道:“路上耽擱了好幾日這才送來,此物在人跡罕至之處的洞府中得來,瞧着不凡可能是靈草,聽聞你此前受了傷,便特意派人將此物送來,你看看能用上嗎?”

    池鳶搖搖頭:“我沒見過,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我的傷勢已經痊癒就算這東西有用也不需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池鳶將木匣子合上推到秋玉彥身前,不想他突然伸手止住了,神色幽深的看着池鳶:“池鳶這是在和我客氣?既是送你,就留着吧,此物到時候拿去問問折芳君說不定他會知道。”

    池鳶見他如此說便不再推遲默默將木匣子收回,“說起來我這傷勢還是折芳君治好的呢,他倒是個厲害的人物,連我都有些佩服他呢。”

    秋玉彥端盞的動作一怔,挑眉看向池鳶:“折芳君?若我所料不錯你才見過折芳君一面吧,他竟肯親自給人治傷?真是稀奇。”

    池鳶有些納悶:“很奇怪嗎?當初見到他時不也是去給花漾治病的?”

    秋玉彥淡淡微笑:“說起來我倒同折芳君有些交情,我幼時體弱不比兄長,被族人送到浮玉山中將養了大半年,族老賣了很大的一個面子才請得折芳君親自醫治我,別人或許不知,但我與他相處的那大半年對他性情摸索了大半,他這人脾性古怪的很,行事全依卦象來做,極少部分是看他心情,多少人不遠萬里來到南潯只爲求得折芳君的藥方,但大部分都無功而返,只有少部分幸運的人被折芳君留意查看並治好了。花澈早年間便一直給折芳君寫信,算着也該寫了七八年然而折芳君都沒搭理他,此前折芳君突然出山雖不知爲何,但順路來到鏡湖賣了花澈一個面子,聽說花漾的病都醫好了,只說不是折芳君醫治的,想來是折芳君刻意讓他如此說道的吧。”

    池鳶瞭然的點點頭,原來能請動折芳君出山這麼難呀,可是她……她也奇怪來着,耗費自身功力這等虧損之事他爲何願意?莫非他要的代價很大……看來當初許他一個條件,嗯……除了她能辦到的最難的也就是帶他離開凡界吧,其他的也沒什麼她能辦到的了。

    秋玉彥沒注意到池鳶的思緒已經神遊天外,他繼續說道:“你的傷勢能醫好當然最好了,只是我真沒想到折芳君會出手,難道……我知道了,他是不是一眼就看出了你的身份?難怪如此……”

    池鳶稍稍回神沒聽見秋玉彥後邊說了什麼,秋玉彥見池鳶沒說話以爲自己猜對了,但他的確猜對了。池鳶理清了頭緒突然切到正題直截了當的問道:“攬月樓是秋家的產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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