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月集 >第97章 97.青靄出岫(七)
    翌日清晨下着綿綿細雨,昨夜的寒風吹落了一地的桃花,池鳶倚在竹樓二層的屋檐下看着桃樹光禿禿的枝丫發怔,殘缺的護山大陣終是支撐不住,讓嚴冬的凜冽吹進了這片溫暖如春的世外桃源。

    “咚咚”一道突兀的叩門聲突然響起,池鳶擡眼看着院門的方向,時辰還早來客是誰呢?

    九兒撐着傘前去應門,原來是谷主座下弟子云椎,他右手撐着傘左手提着個大包袱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少年,只是傘檐擋去了他們的臉,池鳶還沒瞧出是誰來。

    雲椎擡頭見着池鳶笑着拱手行禮道:“姑娘好,雲椎受谷主大人之命來給姑娘你送東西了。”池鳶站直了身招了招手示意他上來說話。

    “姐姐!”“姐姐……”雲椎身後的小少年突然將傘一扔,衝到最前面淋着雨跑到二樓頗是興奮的圍着池鳶道:“姐姐,許久不見你可想念靈澤?”“姐姐,突然造訪沒有打擾到你吧。”沈黎還是那麼知禮客氣,他靦腆的對着池鳶笑:“今日谷主大人放我們一日假,靈澤他早飯都沒喫就趕着上這裏來看姐姐,當然我也想着來看姐姐,但是怕時辰太早打擾到姐姐休息,姐姐……你可用了早飯?”

    雲椎撐着傘走上二樓,他看着兩個小少年將池鳶團團圍住噓寒問暖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終於見到你們心心念唸的姐姐了,也別顧着高興,外邊冷進屋裏說話吧。”“好的,雲椎哥哥!”

    待進了屋子,雲椎纔將手裏的包袱遞給池鳶:“姑娘,這是你要的東西。”池鳶伸手接過他手裏的包袱,掂量了一下,有瓶罐相擊的響動,池鳶大概知道里邊裝的是什麼了,只是沒想到雲安衾居然派人送來這麼多。

    靈澤好奇的看了兩眼偷偷和沈黎耳語道:“沈黎哥,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沈黎搖搖頭,伸手放在嘴邊示意他禁言,靈澤噘嘴哼了哼默默站在雲椎身後看着他倆說話。

    “除了姑娘需要的東西,谷主大人還特意爲姑娘配了一些日常所需的藥物,姑娘不打開驗看一下嗎?”雲椎十分的客氣的問道。

    池鳶瞥了他一眼,笑着說:“不用了,小弟子辛苦了,替我向谷主道聲謝。”雲椎躬身客氣的行了一禮:“如此,那雲椎先告辭回去向谷主大人覆命了。”“嗯,去吧。”

    “姐姐,這裏邊裝的是什麼呀?”靈澤終於忍不住好奇問了出來。池鳶站在花窗前凝視着窗外的煙雨沒有回頭:“當然裝的是好東西了,怎麼你想要?”

    靈澤圓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動,他猶豫了一會幾步就走到桌旁伸手要去碰那包袱。沈黎眼疾手快上前攔住他,呵斥道:“沒規矩,這是姐姐的東西,不經主人允許怎可隨意打開!”

    靈澤委屈的扁扁嘴哼道:“我就是想看看嘛,不行嗎?”沈黎看着靈澤那雙泫然欲泣的臉強裝怒意:“在藏書閣學的規矩呢,出來就立馬忘了?你再胡鬧我就把你帶回去,讓老先生罰你抄書!”一提到抄書靈澤秒慫,他抱着沈黎的胳膊撒嬌道:“別,別呀,沈黎哥,我知錯了,你千萬別跟先生說。”

    兩人說話間卻沒注意到池鳶已經回頭正打量着他們。沈黎無奈的推開靈澤應了一聲,擡頭對上池鳶的視線,心中一緊,語氣小心翼翼道:“姐姐,你……有什麼事嗎?”

    池鳶笑了一下,這個小傢伙倒是十分敏銳不虧是世家門閥裏培養出來的人。“你還記得在松陽渡口的時候給我們易容的事嗎?”

    沈黎緩步走到池鳶近前,頗爲拘謹的回道:“記得姐姐,是要沈黎替你易容嗎?”池鳶搖搖頭,提步走到內室的妝奩前,招手讓他過來:“你可將那描眉畫眼術教與我?”

    沈黎走到池鳶身後,看着昏黃的銅鏡之中映出的二人身影,臉色一紅匆匆撇開臉道:“當然可以,這描眉畫眼術也簡單,只要摸清裏面的門道還是容易上手的,姐姐……沈黎先在姐姐臉上示範一下,你對着鏡子看一遍,然後再用沈黎的臉練習。”

    池鳶對着銅鏡裏的沈黎笑了笑:“好,開始吧。”沈黎咬着下脣點點頭,他走到池鳶身側,打開妝奩瞧了一眼,沒想到這妝奩裏面的珠釵耳墜一應俱全,便是女子那些點妝筆和胭脂就整整齊齊置放了一層,只不過這些東西放得太整齊顯然很久沒有人動用過,沈黎偷偷瞥了池鳶一眼,姐姐向來不喜歡妝點自己,但她額心的那朵金色桃花花鈿又是什麼?

    沈黎正舉棋不定的挑選着工具,一旁無聊的靈澤也上前來湊熱鬧,他偶然的插嘴讓沈黎有些心煩意亂,終於忍不下去呵斥了一句:“靈澤你出去玩吧,別打擾到我和姐姐。”“哦!”靈澤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臨走之時還瞪了沈黎一眼。

    池鳶一直盯着沈黎的一舉一動,在她的視線之下沈黎抖着手終於選好了工具,他低垂着頭咳了一聲道:“姐姐,請將頭擡起來一點。”池鳶立即照做,只是那雙令人臉紅心跳的眼眸離他更近了,沈黎壓住心裏的綺念,舉着筆拿着胭脂在池鳶臉上塗抹,好在這個時候池鳶沒去盯着他看了,她正透過銅鏡看着沈黎的動作,那認真的模樣讓沈黎心裏的那點小念頭瞬間煙消雲散。

    只是畫着畫着沈黎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無論胭脂還是石黛都遮不住池鳶額心處的金色印記,這讓沈黎很苦惱。池鳶在一旁瞧見了,笑着問道:“怎麼了?”

    沈黎伸手摸着池鳶額心的金色印記無奈道:“姐姐,你這處花鈿是用了什麼染料,胭脂石黛這些東西都遮蓋不住,沾水的帕子也抹不去……就算易了容也很容易辨別出來的。”

    池鳶聽言不由的在心中暗罵一聲:這個雲兮慕平白壞我好事!池鳶想了想,從妝奩盒子裏取出一個深紫色的寶石墜子遞給沈黎:“這不是花鈿,尋常之物掩不住也正常,你將這個戴上試試。”

    沈黎依言照做,他給池鳶帶上玉墜子,將墜子垂墜在池鳶的額心剛好擋住了那道印記。“這樣的辦法確實管用,但是不夠穩妥,最完美的辦法就是戴個人,皮面具遮掩,那個東西可比易容這些玩意省事。”

    “人,皮面具太邪性,我不喜歡,先不管這道印記了,幹你的活吧。”“是。”

    沒想到池鳶和沈黎討教這描眉畫眼之術就耽擱了一上午的時間,池鳶讓下人給兩個小少年備飯,她自己則撐着傘匆匆出門。“姐姐,你不喫飯嗎?”沈黎跟着池鳶跑出去追問道。池鳶站在院門外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你們自己隨意吧,若我天黑還未回來你們就自己回去吧。”沈黎一臉失落的倚着院門看着池鳶遠去,離谷的日子近了,他還能見姐姐幾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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