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月集 >第113章 113.風雪辭春寒(七)
    “客官,香噴噴的雲吞麪來咯,兩位請慢用!”販夫熱情的將兩碗雲吞麪一一端到池鳶和寒徽卻身前,正欲轉身走,寒徽卻就喊住了他:“店家打聽個事,你可知那趙家沖喜的事?”販夫一聽是打聽這事的隨手將汗巾搭在肩上,望着對街斜角處的趙家大宅說道:“知道客官,小的在這裏擺了二十年的攤,這趙家門前發生了什麼事小的清楚得很,要說昨日那場喜事啊也是怪的很,好多人都看見花轎飛走了,可那衛家的杏花小娘子卻好端端地進了趙府和那趙家的二少爺成了親。”

    “趙家的少爺不是個病癆鬼嗎,如何起得身來拜堂成親?”寒徽卻好奇問道。販夫憨厚一笑:“自然是拿一隻公雞代替趙二少爺拜的堂。”“那你可聽說這二少爺得的什麼病?”“聽說是傷寒,好幾年了未見好,哎,二少爺是個心腸極好的人相貌長得也周正,就是這命不好,得了傷寒的都活不久了,那衛家的小娘子嫁進去也註定是個守活寡的命,不過這趙家家大業大,做個富貴人家的寡婦也好過嫁給窮小子辛苦勞累一生呀。”

    寒徽卻望着趙府門前掛着的大紅燈籠,怔愣之間看了很久,突然轉頭問池鳶:“鳶,你說杏花姑娘嫁進趙府是幸還是不幸?”池鳶漫不經心的瞧了一眼趙家的門宅,回道:“剛纔那小販不是說的很清楚嘛,她嫁進去可以享受趙府的榮華富貴,再且這條路也是她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寒徽卻釋然一笑:“也對,她的境況可比大多窮人家的姑娘好得多了。”

    “讓開讓開!”突然街上有兩個騎馬的護衛舉着一面旗幟一邊開路一邊喝罵道。池鳶見着那面旗幟直接拿起幕離就戴在頭上,寒徽卻不解問道:“怎麼了?”池鳶不說話,伸指讓她看後面。

    此刻,街上紛雜的人羣已被護衛們驅趕到了路旁,街道盡頭處遠遠地傳來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好幾隊步伐整齊的騎馬護衛,接着是一堆丫鬟婆子們擁簇着十幾輛華美的馬車緩緩而來,其後又跟着一大批小廝僕從走在末尾。

    寒徽卻望着護衛們手上高舉的鯉魚旗,訝然道:“哦,這是齊家的車隊,豪門大家族就是氣派,光這出行跟隨的人就有數百人吧,咦,後面好像還有一個家族的車隊,半月圖案……池鳶,這是王家吧?”池鳶隔着幕離薄紗看着匆匆而過的各式馬車,語氣淡淡:“大概是吧。”寒徽卻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兩家的仗隊車馬,又道:“聽說去年的七族盛會就是在南潯舉辦的,這邊北上的官道就三條,接下來幾日指不定還能見到更多豪門大世家呢。”

    “你對這些世家很感興趣?”池鳶隨口一問。“沒有,只是好奇,對了,池鳶,你爲何突然戴上了幕離?”寒徽卻收回視線認真的打量着池鳶,池鳶搖頭一笑起身從袖中掏出十個銅板放在桌子上:“自然是準備趕路了。”寒徽卻一直顧着說話瞧熱鬧,她那碗雲吞壓根就沒動過,此刻見池鳶要走,寒徽卻端起碗三下兩下的將涼透的雲吞喝了進去,扔下銅板就追着池鳶去了。

    官道上一路走來都是坑坑窪窪的馬車印,寒徽卻抖了抖身上的雪,戴好兜帽後和池鳶擠在一把傘檐下。“不多住兩日再走?近幾日的風雪凍人的很。”池鳶搖了搖頭,她不便繼續在平陽縣久留了,既然她已現身,幽山的人也必然會探尋着她的蹤跡一路跟過來。

    “池鳶你身上好涼啊,哎,讓我摸摸你的手,這麼冰!你真的不冷嗎?”寒徽卻驚訝完之後將自己窩得暖呼呼的手貼在池鳶沁涼的手背上。“不怕,這體溫是練功所致,寒暑不懼。”寒徽卻脫下自己的大斗篷將兩人的身子全都罩在一處,“不行,我看你穿的這麼單薄,我覺得冷。”池鳶微微笑了笑沒有拒絕。

    兩人在寒風大雪中艱難前行,直到出了城門,視野盡頭能依稀見着幾輛拉貨的牛車,寒徽卻一個縱身就追了上去與牛車主人攀談了起來:“大叔,能捎我們一程嗎?”如寒徽卻這樣的美人沒有哪位老漢會不識好歹拒絕,更何況她手裏還拿着劍……一番友好洽談之後,牛車老漢同意載上池鳶她們,不過他只能捎到城北的小鎮上,再遠的路也愛莫能助了,即使是這樣二人也很滿足了,大雪之下道路極爲難走,能得片刻遮風擋雪之地也是好的。

    二人坐在牛車尾靠着滿滿的草垛子望着車棚外的大雪出神,良久之後,池鳶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個句話來:“我是有一匹馬的,之前和趙無咎打架的時候把它忘在了山中。”寒徽卻聞言一怔:“啊,這事得怪我,那日逃離匆忙倒還真未發現附近有馬。”池鳶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事出有因,丟了便丟了,我只是覺得總是這般搭便車也不太好吧?是不是有點太麻煩別人了?”寒徽卻了悟,原來池鳶是這個意思。“沒事,行走江湖都是互幫互助,若是一會這位大叔路上遇到山賊壞人什麼的,咱們還可以保護他,這也算是道上默認的規矩了。”

    寒徽卻說完心中對池鳶的疑慮更重,她似乎對常識和規矩之類的東西知之甚少呢。“池鳶,你接下來要去哪?”“不知道,先去江都看看。”寒徽卻想了想,提了個建議:“那要不,隨我一同去蓮花宮觀禮吧?耽誤不了多久的,嗯?”

    池鳶心中一驚,默想道:蓮花宮,楚憐和薛遙的婚事,之前風雨樓追殺蓮花宮的弟子,分明是查到了楚憐的下落,這大婚之日可有熱鬧看了。

    “好啊,此地離蓮花宮有幾日路程?”寒徽卻見池鳶答應了高興道:“不遠,照這個速度兩日即可到,我算算……這大叔今天晚上應該會趕到最近的一個村鎮,到了晚上咱們借宿一夜,第二日再趕一天的路差不多就到了。”說完還從包袱裏摸出那張蓮花宮的請帖遞給池鳶看,池鳶翻開帖子瞧了一眼,巫小憐……這名字改的,怕不就是楚憐吧。

    “你認識巫小憐嗎?”池鳶將請帖還給她,寒徽卻搖頭道:“不認識,但我知道蓮花宮的宮主就姓巫,這巫小憐大概是她的侄女吧,至於和她成親的薛遙我倒認識,以前我和他還比試了幾次,武功不錯,全盛之時咱倆能打成平手,江湖少年榜的人我幾乎全都認識,要說誰的武功最好,大概是桃花塢的棠情姑娘吧,其他人的武功也不錯,比我厲害的林海顧修算一個,天機宮的那位聽說也不錯,但是他從不下山,我也沒機會找他切磋,雲夢的奉清川也很厲害,我也打不過……至於君山劍派的許念安,雖說每次與他打成平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故意讓着我,這傢伙……顯然是瞧不起女人,若這次在蓮花宮遇上他,池鳶,你一定要替我殺殺他的銳氣。”

    池鳶嘴角掛着笑意:“你當真要他與我比試?到時候就怕不是殺殺銳氣這麼簡單了。”寒徽卻一時語塞半響才支支吾吾的說道:“池鳶,我的武功是不是和差勁?雖說是被人稱道爲江湖第一女劍客,其實我覺得這個名頭應該讓給棠情姑娘,她可比我厲害多,只可惜她甚少出桃花塢,也不管江湖之事,人也很好,下次若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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