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月集 >第116章 116.傲雪凌霜(三)
    池鳶將劍收回,思索着鬱玲瓏所說的話,這蓮花宮主行事的確自私,她如此做完全是把薛遙當成了一個工具,爲了護住楚家最後的遺孤犧牲了薛遙的自由,但她恐怕不知道楚家滅門一案背後的幕後黑手是何等勢力,到時候風雨樓尋來,整個蓮花宮尚能安在?說起風雨樓,前幾日救的蓮花宮弟子事後表明會向宮主上報此事,並會通報宮主給她致謝,今日殿中見到宮主時儼然是一派歡騰祥和之景,更沒有弟子引見她給她道謝,如此看來,那隊蓮花宮的弟子應該在歸途中殞命了吧,只是逃得了一劫卻逃不了一世,風雨樓的人果然有本事,這些殺手一批接着一批,實力不俗較人不得不防,他們如此行事,也是想先肅清散落在外的蓮花宮弟子,之後再來蓮花宮一舉滅門,這手筆和當初楚家滅門的時候一模一樣。

    “姑娘,我的話都說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鬱玲瓏打斷了池鳶的思緒,池鳶看了她一眼退出了牆角,鬱玲瓏慌忙從牆角里鑽出,她匆匆撿着散落一地的果子,剛收拾好正要起身就見有一隊衣着氣派華貴的人正向這邊的長廊匆匆而來,鬱玲瓏提着食盒站至身側給他們讓路,她低着頭謙卑的給來客行禮,那些人攜着一路淡香匆匆掠去,半個眼神都未曾停留。

    池鳶站在另一側,她望着爲首的謝離,心想他定是認不出她的,她知道,所以她才能見着這樣陌生的他。一身華袍貴氣非凡,臉上的神色冷淡至極,彷彿對周遭一切不屑一顧,步履匆匆間,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路旁一直視他的池鳶,謝離腳步一怔,他回頭又看了一眼,他仔細看着池鳶寡淡的五官以及眉間那點醒目的桃花印記,神色迷惑一會,遂又匆匆離去。

    “他是誰?”池鳶叫住了剛要提着食盒跑路的鬱玲瓏,鬱玲瓏有些懼怕池鳶不敢與她對視,垂頭低聲道:“我只知道他們是極爲尊貴的客人,宮主吩咐了所有弟子不得怠慢,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池鳶揮手讓她離開,鬱玲瓏一得令哪敢多留,提着食盒就跑,生怕池鳶還會喊住她似的。

    回到住處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還未推開門池鳶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肉香,進門之後果然見寒徽卻正擺弄着一桌子的美食等着。“吶,可是餓了吧,我帶回來一大桌子喫的,還有美酒,怎麼樣,喜不喜歡?”

    池鳶很給面子的說:“嗯,很喜歡。”說完坐到寒徽卻的對面,寒徽卻起身給她倒酒,又貼身坐到池鳶身邊,問道:“你去哪了半日不見人?他們是喊我去喝酒了,不過我就去了那麼一小會覺得實在沒有意思馬上就回來,前後也不過半刻鐘你就不見人了,我可是苦等了你一下午,剛纔又跑去廚房裏討了一大桌子喫的來,池鳶,怎麼樣,我夠朋友吧?”

    池鳶笑着和寒徽卻舉杯:“嗯,我就隨意出去看看,其實你可以自己先喫不用等我的,我幾日不喫也沒事。”寒徽卻以爲她在開玩笑,“幾日不喫飯那還不得餓死,小鳶兒,你可真會說笑。”池鳶笑而不語,她只喝酒不喫菜,便是寒徽卻強行讓她喫幾口菜,她也只是挑些素菜入口,寒徽卻雖是奇怪也沒多問,此後二人一邊喝酒一邊閒聊一夜也安生過去了。

    大婚這日,從一大清早開始,鼓樂聲就沒斷過,殿中擺了席陸續坐滿了前來賀喜的江湖人,殿中席位坐滿了,臨上二樓還有位置。池鳶和寒徽卻去得有些晚了,好在寒徽卻在江湖上地位不低,蓮花宮的人給她們倆提前留出了位置。

    殿中最上座的位置坐的都是江湖各門派的領頭人物,蓮花宮的宮主就坐在正首處,席位後面還有一處用屏風擋住視線的死角位置,隱隱的能看見屏風後面坐着一個人,池鳶打量了一圈收回了目光,那個人不用看她也猜的出是誰。

    江湖人和世家貴族之間的席宴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不單說這平平無奇的菜式,不單說盛食物用的普通瓷器,就是舞女助興下人倒酒這些次要之事也沒有,再加上殿中喧鬧嘈雜的環境,雖說這樣更熱鬧,但那些划拳喫酒,喝醉了開始打架鬧事的場面如果說也是熱鬧那就過了。

    “嘿,你小子,輸了還想抵賴,快點喝,不喝老子按着你小子的腦袋喝。”“我喝就是,大俠不要生氣。”“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踩了爺爺的腳,啊?”“哪來的狗亂叫什麼,不就踩了你一腳嗎?爺還要踩你的頭,怎麼不服氣有本事出來打一架!”諸如此類的爭鬥吵架從宴席開始那刻就沒斷過,但人羣中總有一些德高望重的和事佬出來說話,幾句好言來回勸阻之下,沒一會鬧事之人就偃旗息鼓了。

    池鳶倒滿了一杯酒興致勃勃的看着殿中亂象,可惜還沒看一會就被人攪了局,真是好不掃興。她在這裏開心的看熱鬧,殊不知角落裏屏風後正有人默默的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公子,這些庶民不知禮數不懂規矩,如此亂象真是難以入眼,不如我們去樓上尋個清淨地等着吧?”謝離身旁的一個護衛出言勸道。

    謝離端坐在桌前,他手裏握着一杯酒,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遠處喝酒瞧熱鬧的池鳶,她的動作舉止讓他感到異常的熟悉,連身形也很像,但是唯獨那張臉不像,她素來不喜打扮,更不會在額上點花鈿,她也素來不愛喝酒,又豈會喝這些入口苦澀難聞的廉價酒水。

    謝離沉思了一會,揮手讓那名聒噪的護衛退下,他心裏默默盤算着,盛會結束之後各家族離谷的時日,他暗自揣摩着池鳶的心思,若是她會幾時離谷呢,她曾親口對他說過,等過了盛會帶他一起去江湖上快意仗劍,他還記得,她還記得嗎?

    謝離喉頭滾動了一下,美酒入喉他卻覺得難以下嚥,池鳶會不會怪他,怪他提前離谷,與她不辭而別?謝離心中忐忑,心想着辦完此事儘快趕回去,去尋她,下面派出去的探子也打聽不到她的消息,他實在是焦急。

    “哎呀,真是熱鬧呢,巫嫺你的得意大弟子成親的日子怎的也不知會老朋友一聲,真是見外啊。”熱鬧之中突然有一道極其響亮的聲音迴響在殿中,霎時間,殿中歡騰之景迅速安靜冷卻下來,衆人面面相覷竊竊私語,都在猜疑着來者的身份。

    坐於最上首的蓮花宮宮主巫嫺陡然站起身,她面色不善的盯着大門外的雪地,大喝道:“枯河老怪,你這老不死的東西原來還沒死呢!也怪老身疏忽大意了,忘了請你這老傢伙,還在外面藏頭露尾的做什麼,要真是饞那口酒,老身又不會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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