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亞人小蘿莉就屁顛屁顛地跑到了高臺上。
她們整整齊齊地從高到矮站成一排，就像等待檢閱的士兵。
她們最大的也就十三四歲，最小的和梅朵差不多，身上都穿着合身的女僕裙。
這些小蘿莉的親人已經死了，沒有人能照顧她們。
索性希維就將她們安排給了克麗絲太太，讓她們跟着克麗絲太太學習。
並且希維還非常嚴肅的說明，必須跟那幾個小貴族家裏派來學習的女僕分開。
他可不想這些小蘿莉被帶壞了。
“日安，領主大人。”
小蘿莉們繃着一張小臉，嚴肅莊重的樣子，仰着圓溜溜的小腦袋對希維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提裙禮。
“嗯，”希維輕輕點了點頭，看着一個個天真可愛的小臉蛋，感覺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微笑道：
“把你們在暮冬鎮的所見所聞跟你們的同伴們好好講講吧。”
亞人小蘿莉們面面相覷，最後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那個年紀最大的亞人女孩身上。
這個女孩叫妮娜，一頭灰白色的短髮，額頭的兩邊有一排漆黑的鱗甲，是一個少見的顯性特徵爲穿山甲的亞人女孩。
見大家都看着她，妮娜立刻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她捏了捏小拳頭，感覺有些汗漬，又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領主大人，發現他正一臉鼓勵和溫和的神情。
妮娜感覺心裏有了一些底氣，再想到自己作爲小蘿蔔頭裏大姐頭的身份，隨即鼓氣勇氣走到高臺前，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
“暮冬鎮的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是假的！”
可能是因爲太過緊張，妮娜的聲音有些走調。
不過在邁開了第一步之後，她立刻就變得冷靜起來，腦子裏也開始一邊回憶起自己在暮冬鎮的經歷：
“剛到暮冬鎮的時候，那些惡魔確實會給我們食物，但是緊接着就會帶我們去參加一個入會儀式。由於我年齡小，不符合參加條件就沒去，但是……但是我的姐姐去了。”
妮娜的神色變得哀傷起來，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不知道入會儀式發生了什麼……但是……但是姐姐被擡回來的時候，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全身都是血液和污穢之物，遍體鱗傷，更……更可怕的是……”
“她甚至都不認我這個妹妹，好像已經變了一個人一樣，一邊虛弱地微笑着，一邊在嘴裏不停地念叨‘讚美我主，讚美安娜大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似乎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妮娜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的拳頭捏地緊緊的，指甲都掐進了肉裏，眼眶中蓄着淚水，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後來……後來，姐姐被他們帶走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去問那些士兵，他們就說姐姐不符合暮冬鎮的要求，已經被送走。”
“可是……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出去小解，看到一些士兵拖着一個個麻袋，其中一個麻袋沒有拴好，甩出來了一隻手，那隻手上戴着的，是我親手做的，送給姐姐的鐲子……”
妮娜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悲傷和痛苦，跌坐在高臺上捂着臉痛哭起來。
周圍的亞人小蘿莉們趕忙跑到她跟前抱住她，安慰她，可是除了一兩個懵懵懂懂的，大部分都已經懂事了。
她們和妮娜的遭遇又有什麼區別呢?
親人，朋友，從回來之後的瘋瘋癲癲，再到被帶走，她們只比妮娜幸運一點，那就是沒有親眼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的死。
很快，高臺上從妮娜一個人哭，變成了十幾個小蘿蔔頭抱在一起痛哭。
哪怕是一兩個還懵懵懂懂的也在悲傷氛圍的感染下“嗚啦啦”的哭了起來。
希維於心不忍地看着這羣痛哭的孩子，他不是故意要去揭他們的傷口，只是真相從她們的口中說出來，才能徹底敲醒高臺下，那些不明真相，還沉浸在美夢和天真之中的亞人。
高臺下的亞人們從一開始的憤怒和絕望，再隨着妮娜的訴說神情變得難以置信，最後看着高臺上痛哭的小蘿莉們，他們也忍不住悲傷的啜泣起來。
他們已經相信了妮娜說的話。
晨光鎮的亞人們則回想起被聖女殺死的兩個亞人少女，她們雙目赤紅，氣息暴虐，確實不正常。
這是一個非常單純和天真的族羣，他們很容易和其他人產生共情，更不要說是自己的同伴了。
況且那還是一羣孩子。
洛莉和若伊已經忙着去安慰那些小蘿莉了，希維也轉過身來，一臉嚴肅坦然地說道：“抓捕令是我下發的，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這個領主，認爲我侵佔了你們的家園。”
“如果我不強制下令，你們會有多少人跑到暮冬鎮去，又會有多少人慘死在裏面。”
“我之所以幫助你們，是看在我的貼身女僕的份上，看在你們聖女的面子上。”
……
希維話罷，高臺下的亞人們不敢看他，也不敢去看聖女若伊，都愧疚難當地低下了頭，有些亞人甚至跪在了地上，悔恨地淚水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
一個亞人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到臺前，眼淚縱橫地趴伏在地上，他聲音顫抖，囁喏着想說些什麼，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們誰都沒有資格跟眼前的領主道歉。
同樣，希維也不需要這些亞人的道歉，這些亞人雖然已經單純到愚蠢的地步，不過好在對事情真相還是有分辨能力的。
他眼神清冷環顧四周，不容置疑地說道：
“測試下午五點開始，請你們做好準備。”
話罷，希維就離開了高臺。
亞人們畏畏縮縮地看着這個男人從容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堅固的騎士靴在平整的石板上碰撞出“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明明很隨意，卻彷彿一下一下地，沉重地踩在他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