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的身前,一千個少女組成的祭祀隊伍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裏,她們身上穿着月白色的祭祀服,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賽伊格亞的宗教中只有極致的邪惡,扭曲和毀滅,對於色慾嗤之以鼻,所以它的信徒穿衣服都會比較考究。
比如蘇文納斯就是個典型的代表。
由於他已經被墮落成一隻肥胖的蟾蜍,但爲了符合真主的意願,他不得不用布將自己發臭臃腫的身軀裹起來。
周圍的廣場上聚集着拉普蘭的居民和玩家,整個城市的居民幾乎都來了,人山人海,爲了讓每個居民都能感受到真理之神的榮光,蘇文納斯命令內城所有貴族或者富商的房間都要讓出來供給拉普蘭居民使用。
在一天的時間裏,這些較高的建築正對着廣場的方向被剷掉了一面牆,形成視野廣闊的露臺,居民們站在露臺上剛好可以和真理之主雕像的大眼珠子持平!
這樣的視線是不敬的,蘇文納斯麾下的士兵命令居民趴在地上,仰望着真理之主的雕像。
趴在地上又必須擡起頭,這是一個很勞累的姿勢。
可身邊的士兵刀兵寒冷,無人敢於反抗。
國王承諾會在儀式之後補償所有人的損失,富商和貴族對於自己被改裝成露天的豪宅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黃昏時,血紅的落日與卡倫卡亞的國旗持平。
當最後一絲夕陽的光芒消失,祭司打開真理之主雕像內的陣法。
“嗡——”
一抹綠色的光芒在翡翠大眼珠子中亮起。
頓時,整個廣場被籠罩在一片陰森的綠色光芒中。
周圍的居民稍微有些驚慌,可礙於對國王和國家的信任強裝鎮定;自認很有學識的老者與吟遊詩人大肆吹噓,讚頌雕像的價值連城,國王搞那麼大的陣仗是爲了什麼;僱傭兵和冒險者握着腰間武器的柄,心裏產生不好的預感,脊背發寒;而玩家們只感覺進了劇本殺,而且還是那種校園恐怖題材的。
祭壇上,蘇文納斯命令士兵更換國旗。
卡倫卡亞的烈火天秤旗幟隕落,新的旗幟升起。
黑色的旗面上,刻畫着綠色的眼珠子,用精美的金屬線刺繡,哪怕在昏暗的暮色中,旗幟上的眼珠子依舊反射着詭譎的光。
這意味着,從今天開始,卡倫卡亞成爲真理之主——賽伊格亞的眷屬國。
祭祀儀式開始。
蘇文納斯沒有多說廢話,沒有壯志豪言。
他拔出腰間的寶劍——那柄象徵着卡倫卡亞的王權之劍已經鏽蝕不堪,劍柄處懸掛着一串腐爛發綠的眼珠子,猶如餿了的泡菜一般散發着惡臭,這股氣味兒隨着冷風擴散到周圍,終於有個居民忍不住了,彎腰乾嘔。
所有人都心中一咯噔,在如此莊嚴的儀式上乾嘔那是相當不尊敬的行爲。
國王陛下應該會非常生氣吧?
就連那乾嘔的居民也是那麼想的,他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國王,渾身打着哆嗦差點沒嚇尿。
然而蘇文納斯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啥都沒說,繼續引導儀式。
一羣即將變成眷屬的低賤人類,只是嘔吐算什麼?
真主給予他們絕對的仁慈和寬容!
周圍的居民震驚地看着這一幕,腦子裏似有一柄巨錘狠狠一敲,嗡嗡作響。
更多的人加入乾嘔的行列,但更多的還是對未知的恐懼,以及本能的想要逃避。
“國王已經瘋了!看看他的樣子!像個惡魔!”
“這,這是邪神的儀式!我早就感覺不太對勁!”
吹噓國王的吟遊詩人失了聲,找不到任何詞彙和理由來反駁這些情緒激動的僱傭兵和冒險者。
他們也想逃跑,但羸弱的身軀和發軟的雙腿讓他們只能互相攙扶。
“肅靜!”
人羣的後方傳來一聲怒吼。
人們向後看,發現拉普蘭的皇家構裝士兵軍團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
這些構裝士兵V字形的視線口裏散發着危險的紅光,那是進入戰鬥模式的預兆。
它們的敵意此刻正對着這些拉普蘭的居民,毫不掩飾。
今天誰都別想從祭壇附近離開。
拉普蘭的居民似乎已經從那森冷的殺意中解讀出這樣的含義。
絕望和憤怒開始蔓延。
祭壇上,蘇文納斯並沒有死。
墮落的身軀擁有無窮無盡的活性。
甚至噴出那麼多內臟都根本算不上致命傷。
這些內臟和血液本身就是多餘的東西,毫無用處,只能作爲侵染環境的媒介,如今則是召喚真主的溝通渠道之一。
他杵着長劍稍作休息,拖着臃腫的身軀往祭壇內走了兩步。
“啪啪!”他拍了拍手。
隨着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真理之子從雕像的後方展露出身影,同樣被五顏六色的布扭曲着裹起來。
它身邊還跟着13個黑袍祭司,這些黑袍人的身後拖着幾根黃色的觸手。
它們看起來油光鋥亮,溼漉漉的,在背後留下陰冷潮溼的託痕。
“展現祭品!”
蘇文納斯高聲宣佈。
玩家和居民們以爲會有牛羊牲畜被擡上來,實際上並沒有。
真理之子站在祭壇中間,13個黑袍祭司圍成一圈,跟着國王的命令,他們伸出蒼白的手摘下兜帽,露出醜陋猙獰的,長滿眼珠子的青蛙頭。
“天哪!”祭臺下有人驚呼。
“這根本就是一羣怪物!”
它們不僅僅是怪物,也是祭品。
13個被真主力量高度侵蝕的眷屬,加上至高眷屬的血液和真理之子作爲容器。
這是召喚儀式的所有材料。
當然接下來還需要祭壇和祭祀舞的引導。
13個祭司緩緩跪坐在祭壇上,它們身下有個圓形的凹槽,扭曲的身體就瑟縮在裏面,身上的黑袍沒有一點點露在外面。
準備就緒。
卡倫卡亞國王倏然轉身,面對着所有的拉普蘭居民張開雙手:
“Ulnthrodogallah,saig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