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清陽序 >第二十四章 蕭蘭心
    徐清陽正爲送禮的事悶悶不樂,看到嬤嬤送來的茶立刻有了想法。

    “對啊,茶!嬤嬤你快去茶室問問,老家小姑姑送來的廬山雲霧還有沒有了。”

    徐氏一族歷來都有一間茶室,每逢穀雨之時,無論年少都要聚集在茶室品茶。其他時間,所有的茶都要放在茶室,有專人看管,每日再送往各處一天的份量。

    徐府的茶室名叫思源堂,意味飲水思源,不要忘了徐氏的家訓。

    王嬤嬤到茶室詢問,果然還有一包廬山雲霧。囑託好後,看守茶室的小廝仔細記錄好,放了起來。

    回到瀟湘閣,回了話。

    徐清陽又立即叫人備好筆墨,腦海中回憶着徐翟房中掛着的一副山川圖,復原了十之八九。

    不過片刻,一副山川古松圖就畫好了。

    “墨兒,去把畫裱起來,公主生辰時一同帶過去。”

    “是。”

    解決完煩心事,徐清陽決定出去走一走。剛到園中,就碰到了徐謙。

    此時的徐謙,褪去了稚嫩,已然是一副真正美男子的模樣。

    原本憑藉徐陵的地位,若想給他謀個官職也不難。但徐陵不知怎的,就突然想通了,不再強迫徐謙,而是允許他去做一個饕客。

    自徐謙少時,先是憑藉出衆的相貌被人所知,而後就是品嚐美食獨到的見解,徹底在建康城出了名。

    現在建康城內,誰要是請徐謙去品鑑美食,都要先付十兩銀子。短短數月,徐謙掙得銀子比一個普通的官員都多。

    這樣一個有貌有學識又能掙錢的男子,自然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貴婿。故而年僅十四歲的徐謙,來議親的人都要把徐府的門檻踩破了。

    張昭守孝期雖然過了,奈何身爲長子的徐儉還沒有議親,故而大多數人都是無功而返。此時媒婆又動了歪心思,把眼睛盯在了即將歸來的徐儉身上。徐謙也算躲過一劫。

    “三哥!”

    聽到徐清陽的聲音,徐謙立刻停下腳步朝着徐清陽走了過來。

    “三哥匆匆忙忙的,又是哪家老闆請三哥過去?”

    徐謙站在徐清陽面前,此時兄妹兩人的身高差已經十分明顯了,

    “可不是那些老闆們,而是父親。”

    “父親?”

    “大哥要回來,自然要準備家宴。父親命我選出十二道美食用作家宴。”

    徐清陽趁着徐謙說話的功夫,拿出手帕爲其擦拭汗水,

    “雖是爲了大哥,你也要注意身體啊。天氣本就熱,你若心焦,必定生出病來。阿良呢,有他和你一起還會輕鬆些。”

    “放心吧小囉嗦婆,阿良去牽馬了。你若在府中待的無趣,可以去馬場。四弟他們幾個在那練騎術呢。好了不說了,我先走了,有什麼想喫的儘管託人告訴我,我給你帶回來。”

    “好。三哥慢走。”

    徐清陽目送着徐謙離開,直到走遠。

    “墨兒,我們回去換上騎馬裝,去看一看。”

    “是。”

    徐氏子弟的學習,六歲前爲啓蒙階段,都是請的有名望的大儒,主要是識字和學禮。啓蒙之後,就到了第二階段,也就是正式學習,即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男子到了十四歲,就可以通過九品中正制的選官制度去做官。此時徐儉和徐榮都已經做官,而徐肅還差一年。這一年,除了繼續聽學,徐肅還要學騎馬射箭,聽琴學琴。

    徐清陽則是不再跟着聽學,轉身去學女則,琴棋書畫以及管家之道。

    偶爾黃昏時刻,幾人也會偷偷溜出府,卻免不了罰跪。

    馬場上,三匹馬兒整裝待發,馬匹上的少年也是英姿勃發。一聲令下,三人揚長而去。

    徐清陽到馬場時,看到的就是三人下馬,各個大汗淋漓,笑着談論些什麼。

    “清清來了。”

    徐肅快步走了過去,“你穿這一身,也想來騎馬麼?”

    “清清見兄長馬上英姿,也想試一試,還請四哥不吝賜教。”

    徐肅揉了揉徐清陽的頭,這三年徐肅的變化也很大。隨着徐儉和徐榮接連入仕,兩位兄長珠玉在前,徐肅也明白自己不能再渾渾噩噩了。

    雖然文學素養方面,徐肅還是略遜一籌,但卻在學騎馬射箭時,發現了他驚人的天賦。

    見到徐肅找到自己的一技之長,徐陵格外開心,立刻請來自己的至交,都尉蕭叢。

    這位都尉年輕時,統領中央軍和蕭鼎裏應外合,助蕭鼎登基有不可磨滅的功勞。其本人也是武藝高強,騎射一絕。但在一次剿匪中不幸傷了左腿,無法再騎馬。

    念在他從前的功德,蕭鼎封其爲都尉,並派了兩個年輕有爲的將領輔佐。實則蕭叢已經沒有什麼實權,可在軍中卻名聲震震,這也是爲什麼他一個沒有實權的人依舊可以坐穩都尉的原因之一。

    如今蕭叢準備退位,軍營也不再常去了,就被徐陵請來教徐肅,以及盧世獻和溫辰安。

    對於這三個學生,蕭叢極爲滿意。甚至要把徐肅送去軍營。徐陵自然很樂意,於是兩人約定,待明年立春,就把徐肅送進軍營。

    至於盧世獻和溫辰安,礙着國家的關係,兩人自然不能進軍營。但蕭叢卻願意教他們騎馬射箭。

    這時溫辰安和盧世獻也走了過來。

    三人站在一處,盧世獻略高一些。溫辰安被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徐肅則是要偏黑一些,唯獨盧世獻,明明一起練習,他卻閒的格外白淨。

    “清清這是要和我們一起學了?”

    盧世獻本想打趣一下,隨機蕭叢就走了過來,

    “誰要一起學?”

    衆人趕緊轉身,齊聲道,“蕭大人。”

    蕭叢見到徐清陽,面色緩和了不少,

    “清清來了啊。”

    “清清見過蕭伯伯,幾個月不見,伯伯更加雄姿英發了呢。”

    “哈哈哈哈,”蕭叢被誇的開心,“清清不僅說話好聽,人長的更是俊俏。”

    徐清陽面色一紅,“聽父親說,蕭伯伯的小女兒和清清差不多年紀,一定也是傾國之姿吧。”

    提到女兒,蕭叢臉上劃過一絲愁容,雖然很短暫,卻被徐清陽發現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徐清陽頓時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好在蕭叢是習武之人,不愛斤斤計較,“我家那孩子,生來靦腆,沒怎麼出過門。不過過幾日公主的生日宴她也會去,那時清清就能見到了。”

    “伯伯和父親是至交,只因爲志趣相投,女兒隨父親,我和您女兒定然也能相處的來。”

    蕭叢會心一笑,轉頭看了看三人,

    “剛剛表現都不錯,今日你們也累了,就到這兒吧。清清啊,你要是想騎馬,一定要慢速,可不能太快。”

    “我知道了蕭伯伯。”

    蕭叢點了點頭,隨後就離開了。

    徐陵彈了一下徐清陽的額頭,“你呀,蕭大人的女兒有隱疾,你還提他女兒。”

    徐清陽恍然大悟,頓時懊悔不已,

    “難怪,我剛剛說起他女兒的時候,他有些不開心。可,我不知道這些啊。”

    “沒關係的,”溫辰安立即安慰道,“蕭大人自然知道你不知情,不會怪罪的。而且你們不是馬上要見面了麼,你若能和他女兒交好,自然就沒事了。”

    徐清陽點了點頭,心中還是很自責。

    盧世獻見此連忙轉移話題,“不是想騎馬麼,我們三個陪你,敢不敢應戰?”

    徐清陽自然知道他們都是在安慰自己,於是也不想掃興,就應了下來。四人騎着馬,暗歎時光正好。

    馬場上,不同顏色的馬兒載着不同心境的少年,若蘭看到溫辰安的變化,心裏爲其高興。那個靦腆,拘謹的少年被眼前明媚的少年替代,任誰見了,都只會覺得這纔是一個公子應該有的樣子。

    蕭府內

    一個面容較好的女孩坐在梳妝鏡前,面前圓形的窗子被打開,一棵偌大的老榕樹種在院子裏。窗外貼牆的地方是一塊草坪,各式各樣的花卉種在其中。鳥兒常在樹上棲息,鳥鳴聲清脆動聽。

    侍女在女子身後,將一支藍色的髮釵插進發髻,

    “姑娘戴上這支髮釵,和身上這件藍色的襦裙很相配,很是美麗呢。”

    聽到讚美,眼前之人臉上卻沒有一點高興,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

    “父親回來了麼?”

    “老爺剛從徐府回來,姑娘可要過去?”

    女子搖了搖頭,呆呆地望着窗外,不再做聲。

    眼前的女子正是蕭叢之女蕭蘭心。蕭叢一妻三妾,有兩二四女,蕭蘭心是唯一的嫡女,也是蕭叢最疼愛的女兒。

    而蕭蘭心唯一的不足,就是自幼雙眼不辨五色。蕭叢爲其便請名醫,卻無濟於事。府裏的下人們偶爾議論,尤其是那三個庶女,明裏暗裏諷刺蕭蘭心。

    蕭叢雖出言懲戒過,但傷害已經在蕭蘭心心中造成,故而蕭蘭心不願出府,以自己的院子爲牢,輕易不出去。

    蕭叢心中心疼,不惜花費重金爲蕭蘭心修建了閨房,三個庶女眼紅不已,對蕭蘭心的諷刺更甚。

    只是對於蕭蘭心而言,無論是多麼華美的閨房,她都看不出美否。蕭蘭心最喜歡的就是簫,這也成了她無趣的生活中唯一的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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