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陽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丞相之女,日後的及笈禮自然也不會差的,屆時我也會盛裝出席。”
“那你還是徐氏的正房嫡女呢,你們徐氏可是世家,你的及笈禮場面定然不會遜色於我。”
徐清陽看着嶽錦秀,給嶽錦秀看的有些無所適從,“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從前我們一同聽三伯講課時,我覺得你應該是不喜奢華之人,怎的今天說起話來,我竟覺得你是愛慕虛榮之輩?莫非是我看錯你了?”
聽徐清陽取笑自己,嶽錦秀也不惱,“這從前啊是見識短淺,如今見得多了,清高不起來嘍。”
兩個女孩兒相視而笑。嶽錦秀突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姑娘告知。”
徐清陽也瞬間故作嚴肅起來,“卿所問,吾定如實相告。”
嶽錦秀微微一笑,“我記得你父親是徐氏長房嫡子,徐先生雖也是嫡子,卻排行第三,應該叫三叔纔對,怎的就叫三伯呢?”
“是因爲那年父親隨陛下起兵平叛時,有一戰在嶺關口,三伯爲救父親擋下了一支毒箭,大夫爲其救治兩天一夜人才醒。父親又自責又懊悔,於是便說,‘徐綦應爲兄,吾應爲弟。’但三伯不肯,覺得有違禮法。故而我們幾個出生後,都稱三伯,以示不忘其救命之恩。”
嶽錦秀聽後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原來還有這樣一層典故,兄友弟恭,徐氏的家風真是讓人敬佩。”
“三伯雖說對父親有救命之恩,卻從來不自視甚高。家中的家主名義上是祖父,實則已經由父親全權做主。父親做什麼決定,不問二叔,卻要去問一問三伯。三伯從來沒有反對過,我的幾位兄長也都效仿。”
“清清,我有時候真是羨慕你。你父親未曾大肆宣揚多愛你母親,卻只有你母親一個妻子。人人都知道我父親敬愛我母親,可他卻納了四房妾室。我一點也不喜歡在府中,看着她們一面對我母親諂媚,一面又乞求父親寵愛,實在是讓人難受。”
徐清陽握住嶽錦秀的手,她知道嶽錦秀在府中過的不順意。嶽席七八個兒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她身爲嫡女,要大度,就免不了忍下一些氣。
“皇后娘娘駕到~”
女官的聲音打破了嘈雜,場面瞬間安靜下來,衆人趕到場地正中間,
嶽錦秀趁機小聲對徐清陽說道,“我們一會兒不要坐在一起了,免得被父親知道我們交好。”
來不及迴應,崔皇后已經現身,徐清陽隨衆人一起跪拜,
“妾身(臣女)拜見皇后娘娘。”
崔皇后儀態萬千,站在衆人面前給人一種溫婉大氣的感覺。
“都起來吧,諸位今日給華兒慶宴,辛苦了。不必拘謹,入宴吧。”
這場宴會設置的別有心意,是根據蕭玉華的宮殿而設置的。殿內設了七張食案,主位是崔皇后,左邊第一位是蕭玉華,隨後是蕭叢之妻白玉,嶽席之妻趙氏。對面的三個位置是其他幾位夫人。
外面的宴席則是在園中,橋上,廳中。女孩子們都安排在了園中,嶽錦秀爲了不讓人看出來她和徐清陽關係好,特地沒有挨在一起。
姑娘們的順序是按照其父親官職大小排列,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個人。
這時香菱附在徐清陽耳邊,“姑娘,您對面坐的那位穿着橘色衣衫之人,就是蕭家姑娘。”
徐清陽擡眼望去,見蕭蘭心安安靜靜地坐着,宛若一幅畫,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
“這容貌,真是好絕色。”
殿內,菜品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崔皇后看了看幾人,說道,“每年都能和各位相聚,真是本宮一大幸事。”
趙氏說道,“承蒙皇后娘娘不棄,也是妾身們的榮幸。”
兩杯酒後,崔皇后看着幾人不免想起從前,言語中多了幾分憧憬的味道,
“本宮第一年的千歲,你們就都在。那時大家都還是青春年華,如今孩子們都大了,這容顏也消散了。”
衆人也都想起年輕時的時光,不免陷入了沉思。
“當年,張昭可是名滿天下的才女,卻芳年早逝,讓人惋惜。”
見崔皇后傷心,白玉立刻出言寬慰道,“娘娘,今日是公主的及笈,莫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崔皇后這纔回過神來,“是是是,本宮啊一看到你們這些舊人,就愛想起那些往事。誰叫咱們幾個,是一路走過來的呢。對了,本宮記得張昭那女兒,今年也應該十歲了吧。”
“去,把那孩子叫來給本宮相看相看。還有岳家的,蕭家的兩位姑娘一起都叫過來,本宮記得她們年歲都差不多。”
得到命令後女官快步來到園中,找到幾人,“徐姑娘,嶽姑娘,蕭姑娘,請三位姑娘隨下官走一趟,皇后娘娘召見。”
三人起身,留下各自的侍女在原地,跟着女官去了。這時,在蕭蘭心旁邊的位置上,一個女孩子暗暗不平。
她是左丞相之女,名喚常心。
她的母親也是一品夫人,正是爲公主系香囊之人。不一樣的是,她這位母親是續絃,也是陛下的賜婚。
而她卻是左丞相前夫人之女,這位續絃不愛交際,不喜言談。或許是因爲不滿賜婚,這位夫人對皇后也冷冰冰的。
因爲不熟絡,以至於崔皇后常常忘記這人的存在。她的膝下只有一子,故而常心依舊是左丞相的唯一嫡女。
因當家主母性情冷淡,下人們受其影響,也都規規矩矩的。偏偏常心年幼喪母,上無兄長下無姊妹,內心極度缺乏關愛,便更希望能得到關注。
原本常心以爲,自己仗着繼母的位分,也能得皇后召見,卻不想她這般無用。
再看徐清陽三人,拜見崔皇后後,便站在大殿中間。蕭玉華和徐清陽是老朋友了,於是兩人悄悄地遞了個眼神。
“雖說這三個丫頭本宮都不曾見過,但本宮一看,就能知道都是誰家的。來人啊,賞!”
徐清陽倒是沒想到,只是參拜了一下就能有賞。
“這幾支步搖款式新穎,適合你們這些小女孩子。”
女官將髮飾爲三人戴上,謝恩時,崔皇后又注意到徐清陽的衣服,“清陽這件衣服的款式本宮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款式可有名字?”
“回皇后娘娘,此衣有名,名喚‘蜚襳垂髾’。是一位常給臣女做衣服的裁縫想出來的。”
“此衣款式很好看,即是民間裁縫所做,那就賜黃金百兩,讓他教給宮中的司衣局吧。你覺得如何?”
“清清替裁縫謝過皇后娘娘,只是旨意還需娘娘告知。”
崔皇后笑着點了點頭,心中對徐清陽不免有幾分讚賞,
“這是自然,既然是要用人家的心意,本宮自然要問清楚他願意否。好了,不耽誤你們幾人用膳了,退下吧。”
“臣女告退。”
三人離開後回到園中,衆人都注意到了她們頭上的步搖。常心原本燥怒的心,立刻掩蓋不住了。
衆人都在說着三人的步搖好看,豔羨之情溢於言表。
“徐姑娘頭上的步搖真是好看,配上她這身衣服,宛若仙女下凡呢。”
“可是顏色上卻有些不搭,我覺得還是蕭姑娘的步搖和身上的服侍相得益彰,讓人眼前一亮呢。”
常心轉過頭看去,譏笑道,“那又如何,不過是一個不辨五色的瞎子罷了,能知道什麼是美醜?”
正要入座的三人均是一愣,衆人也都紛紛看向常心。覺得有些尷尬的同時,常心故作鎮定,
“你們看什麼,我說錯了麼?這建康城內誰不知道蕭家嫡女雙眼不辨五色?你們阿諛奉承,我可懶得奉陪。”
蕭蘭心在府中已經聽慣了嘲諷,面對常心,自然懶得理會。見蕭蘭心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常心更加放肆了,
“裝什麼清高。”
徐清陽靜靜看着兩人,心中在掙扎要不要做些什麼,畢竟是公主及笈,若是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我從未自詡清高,姑娘既然這麼覺得,那就多謝姑娘誇讚了。”
“你,哼,我竟第一次見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你這樣的人,居然也好意思出府來丟臉。”常心越說越上勁,此時她感覺到萬衆矚目,這樣的感覺有生以來竟是頭一次。
蕭蘭心身邊的侍女相爲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卻被蕭蘭心攔住,
“姑娘這樣兇悍的女子都可出門,我有何不可?”
這時常心身邊的侍女覺得鬧下去定然會有不好的影響,越是低聲勸解,
“姑娘,您還是別說了。”
“放肆,你竟然敢教訓我!”常心筷子種種摔在桌上,引起旁邊宮女的注意。
“奴婢不敢。”侍女跪在地上,無所適從。
“姑娘好大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