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派你去湖州，有點拔苗助長。”
周博遠一怔，隨即回答：
“陛下，微臣雖初入朝堂，但也不是小兒心性。且爲大慶之事，怎能置身事外。只是湖州丁大人一人所謀，微臣能力有限，沒有幫到多少忙。”
孫乾聞言，沉思片刻後突然嚴肅：
“這麼說，湖州所有的事，都是丁遠光一人辦下來的？”
周博遠頓覺心被提起，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話說錯了，怔在原地。
孫乾又笑起來：
“周卿啊，朕知道你只是謙讓功績。可你一句丁大人一人所謀，會招來不少非議。”
周博遠一慌，連忙辯解：
“陛下，微臣絕無其他意思。”
“朕知道，你不信朕還不信孫一嗎？你明白湖州之事，代表什麼嗎？”
周博遠知道代表什麼，代表皇室政權，代表謀反叛亂，代表兇殺流血。三日過後，賊匪們居住過的土地，都是血紅色的。
丁遠光曾警告過兩人，不可對外人透露任何風聲。
只有這句話他不明白，既然乾帝要張貼布告公告天下，湖州有人謀反，他們保密又有什麼用呢？
他可不敢詢問乾帝，要不自己默默去想，要不試探性的問問丁遠光。
周博遠拱手回答：
“陛下，代表有人不想大慶安寧穩定。”
周博遠沒有說出心底的答案，養心殿高深的殿頂、名貴的龍涎香、漆金的薰香獸爐，都在警告他，此地是權力中心，一句不妥，便是深淵。
孫乾看着周博遠點點頭，微微一笑：
“你且下去吧，朕要休息會。”
周博遠領命，乾帝沒有提他說的好還是不好，直接讓他離開，他心中忐忑起來。
離開養心殿後，周博遠決定去找丁遠光，向他討教乾帝的意思。
孫乾繼續批閱奏摺，等他看完了一摞摺子，趙公公從殿外走了進來。
孫乾隨口問道：
“周博遠去了何處？”
趙公公給他端了茶，回答：
“奴才奉陛下命令，去禮部看佈告的時候，看見周大人去了丁大人那裏。”
孫乾笑了笑，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摺子。
趙公公心裏琢磨，在給孫乾端走茶的功夫，走到長廊上對自己徒弟說道：
“周雲氏看上的那鐲子，讓陳二虧着手也得賣給她！”
他徒弟壓低了嗓音：
“師父，爲什麼啊，那我們可虧大發了！”
“蠢！”
趙公公在他帽子上敲了一下，湊近徒弟耳邊悄聲：
“周大人一看就是鴻運當頭，現在不花心思，以後你想花心思人也瞧不上！”
他徒弟連忙堆着笑，應聲去辦事了。
“小兔崽子。”
趙公公以拂子拍了拍兩隻衣袖，看着離開的徒弟笑了笑。
周雲氏是周博遠的母親，因前三日在週記鋪看上一對玉鐲子，可惜太貴沒錢買。周雲氏實在喜歡，看了又看，被另一同來的客人嘲諷了。
兩人磕碰了幾句，正好被辦事的趙公公徒弟看見，一回宮提起這事，趙公公便上了心。
趙博遠可是新貴，他不好拉攏，可這暗手還是要佈下一層的。
不就是一個玉鐲子嗎？
趙公公嘴角噙着笑意，回到了孫乾身邊。
誰知他剛踏進殿門，又看見孫乾和小德子相談盛歡。
趙公公的笑意瞬間收斂下去，這小子可真是個威脅！
他本來想把自己的徒弟塞到乾帝身邊，然而乾帝用過一次後，就再沒心思。
罷了，乾帝不提，他也不敢主動提。
不然該被懷疑結交黨羽了。
孫乾看着趙公公進來，對小德子說道：
“你去把東西帶進來吧，朕看看再做決定。”
小德子領命而去，路過趙公公身邊時，還對他善意一笑。
趙公公白胖的臉上，也擠出一絲笑意。
到了夜色籠罩深宮之時，小德子將一盒子衣物帶了到了養心殿。
孫乾命宮人們退下，小德子一臉嚴肅的將盒子放在案桌上，彷彿面前是什麼國之重器。
孫乾沒好意思提醒他，不必如此如臨大敵，就是個情趣小玩意。
他索性讓小德子離開養心殿，一個人檢查裏面的東西。
打開盒子後，孫乾拿起其中一條，兩塊巴掌大的布料，以細細的繩子連接着。
幾朵精緻的繡花，綴在布片上。
估計裁縫費了不少心思來裝點這小小布片。
孫乾嘿嘿一笑，這裁縫手藝倒是不錯，按照他的圖紙沒有任何出入。
他把這些東西整理分類後，搬起放在養心殿內殿的牀下。
既然東西到了，那得讓美人試試。
孫乾點了琳琅宮四美人前來，一炷香後，四美人陸續而入內殿。
殿內頓時珠光裙豔、巧笑倩兮。
扶風靠着孫乾打趣道：
“肯定是昨晚若雪妹妹伺候得好，這才召見了我們姐妹四人。”
若雪摟着孫乾脖子，伸手拿軟帕擲在她身上：
“可不是，等下姐姐要像妹妹端茶道謝。”
孫乾笑眯眯的左擁右抱，聞着幽香繞身：
“好了好了，朕要給你們一點好東西。”
自從四女入了內殿後，宮人也齊齊離開。不過養心殿內殿沒有琳琅殿寬敞，牀榻也沒法滾四個人。
孫乾拖出那箱子，打開後將裏面的東西分發給四美人。
浮月拿着其中的內衣看了看，疑惑：
“陛下，這是何物？”
“這個啊，你穿上就知道了。”
孫乾拿過衣物，嘿嘿一笑，當然要親手給美人們穿上。
養心殿一片笑鬧之聲，今夜格外熱鬧。
宮婢們在殿外聽得面紅耳赤，心中暗罵，這是從沙敦國來的四隻狐狸，把陛下迷得神魂顛倒。
黎明剛剛透出一線曙光，養心殿的香夢就被打破。
趙公公不敢隨意踏入內殿，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他躬身站在門口，提高了嗓音：
“陛下，東面來了消息，田恆副統領求見！”
孫乾躺着四個美人，衣裙仍了一地，雪白的胳膊和長腿交疊，織成一張令人鼻血噴濺的密網。
孫乾迷糊中聽見趙公公的聲音，嗯了一聲，意識逐漸回籠。
什麼？
孫乾立即清醒睜開了眼睛，他這次清晰的聽趙公公焦急喊道：
“陛下，田恆副統領求見，康王殿下失蹤了！”
靠，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