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旁的孫稷目中滿是光彩：
“父皇，孩兒可否前往邊關歷練？”
孫乾詫異的看着他，微微一笑：
“邊關辛苦，你又尚小，過幾年再說吧。”
孫稷沉思片刻，板着小臉道：
“待我過十歲，願前往邊關！”
孫乾哈哈一笑，欣賞的看着自己兒子：
“我兒懂事了，好，將來你文武雙全，將大慶帶入繁華盛世！”
“是，父親！”
目睹這一切的老誥命，睜大眼睛打量着孫稷，不過黃口小兒，自然不知天高地厚。
她呵呵一笑，頗爲慈祥：
“小皇子還小，不知邊關艱險呢。”
孫稷一臉嚴肅，童聲稚氣：
“老夫人，我雖小卻有此志向，現在每日習武學文，並未耽誤。待我習慣了這辛苦，便不覺得辛苦。若一貫的懶散墮落，便在何處都覺得辛苦。”
孫乾看着自己兒子，甚爲得意，孫稷現在的心性，擔得起皇家責任！
老誥命怔了片刻，看着他一張臉稚嫩，說出的話卻條理清晰，不覺涌起一股慚愧。她記得自己孫兒小時也聰明好學，舞槍弄棒。
在她過度的疼愛中，卻逐漸沉溺於放縱享樂，忘了當初的豪情壯志。
孫乾也沒勸她的意思：
“老夫人，你且放心吧，邊關並不缺少他一個，不去便可不去。”
老誥命謝了恩，沒有喜悅之色，眉目間有些躊躇。她撐着手杖，慢慢走出了大殿。
待她離開後，孫乾開始考問孫稷的課業。
幾日之後，丁遇依舊沒有前往邊關。據說他和家中大吵了一架，在京城中縱馬，被禁衛軍攔下後扭送到了京府衙門。
丁益謙的摺子自邊關加急送了過來，摺子中請乾帝嚴辦丁遇，他不敢扔下邊關戰事不管，只能任由乾帝處置。
因前有警告之語，孫乾並沒有出面干涉此事。
他不說京府衙門的人爲難了，求到了刑部尚書蘇賢那。蘇賢也很爲難，作爲將軍之子敢在京城縱馬傷人，按照乾帝以前的意思，這乃紈絝之風要重辦不可姑息。
但乾帝對丁家，又是聖恩浩蕩，萬一辦重了，乾帝大發雷霆可如何是好。
蘇賢又轉到了老刑部尚書陳彥那，陳彥臉色一凝，鄭重說道：
“大慶律法能隨陛下心意而改？那要律法做什麼，所有案子交給陛下去辦便可！”
蘇賢暗暗抹了把汗，鐵錘就是鐵錘，絲毫沒有任何情面。
“可是陳大人，老誥命聽到孫子犯了事，已經病倒了。他們家人已經發了信，請丁將軍回京一趟。”
陳彥臉色越發黑沉：
“胡說！他丁益謙能不能回京，那也要經過陛下的旨意，豈是他想回就回？！”
陳彥一把拿過案卷，想了想還是得進宮面聖，將此事告知乾帝。
他進了宮，乾帝剛從洛神殿出來，入了養心殿召見他。
孫乾看着陳彥的臉色，又是一副打算錘誰的模樣，他笑了笑：
“陳卿啊，丁遇闖出多大的麻煩了？”
“回陛下，很大，連丁將軍可能也要回來。”
這是孫乾沒料到的，他收起了笑容，聽着陳彥的稟告，陷入沉思之中。
陳彥神色嚴肅：
“陛下，丁將軍得了老夫人的信，臣擔心他戰事分心，或將他索性召回來才能安心。”
海蘭察昨天將大軍從東面調往了西面，正在緊鑼密鼓的對突厥戰前準備。
孫乾正想着調遣大慶軍五萬，前往突厥。關於將軍的人選，原本是丁益謙和毛叢雲，再帶上三小將以及嚴柯的龍虎軍。
他想在這個冬日，將突厥給予重創。
如此一看，孫乾確實不能放心丁益謙。
可是臨前換將軍，也是令人遲疑。
陳彥再三勸道：
“陛下，臣斗膽一言請陛下恕罪，丁將軍前往突厥之時，老夫人突然病故，該如何是好？”
孫乾緩緩而答：
“他是將軍，還想臨陣回京不成？”
陳彥帶着冷意一笑：
“只怕是身未回而心回，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什麼，況且他是京城有名的孝子。”
據說丁益謙，曾爲了這老母親，而要修掉正妻。
他那正妻也是大世家，爲此事而鬧起來，弄得滿城皆知。
丁益謙執意要護他母親，後來還是太上皇出馬，將兩家和解。不過表面上雖然和解，內裏卻仍是幹僵的。
隨着老誥命對丁遇的縱容寵溺，兩家的關係越發僵硬。
孫乾算是看明白了，只有這老誥命撒手人寰，這矛盾才能緩解。
“陳卿說得極是，但他一來一回，只怕也耽誤戰事，不然只能換下他。”
“那變換，趁着現在還未開戰並不晚。”
孫乾微微一嘆，只得寫旨意，讓丁益謙回京。至於新的將軍人選，孫乾思踱片刻，提了趙森和的名字。
陳彥一聽此人，怔了片刻，惡將軍的名號猶震耳廓。
“陛下，此人桀驁難馴，又兼身老，不如讓他前往李總兵手下，將雲麾將軍杜近科調往突厥？”
孫乾負手在殿內徘徊，皺了皺眉頭。
其實他考慮的是將軍們作戰風格問題，李天章擅長謀略，而趙森和剛猛驍勇，和三小將很是契合。
再者他們之中，又有嚴柯作爲突襲軍，有了謀略相輔相成，感覺十分完美。
陳彥聽了他的分析，思索片刻點頭：
“趙森和雖有惡將軍之名，對上突厥，卻是正需要這樣的將軍，杜近科靠譜，但缺少勇猛之風。陛下又想盡快解決突厥，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孫乾鬆了口氣，陳彥所說正是他所想，當即兩人一拍即合，將此事決議下來。
陳彥見他要擬旨，再次上言：
“陛下還是略等等，丁家雖去了家信讓丁將軍回來，可丁將軍並未主動提及回來。”
看着陳彥認真神色，孫乾點點頭。
倘若丁益謙不回來，也不能強行召他回來，丁益謙作戰還是很不錯的，那便再看看吧。
陳彥臉上的沉色退了幾許。
“陛下放心吧，丁將軍必會回來的。”
孫乾聞言一笑，無奈點頭，按照丁益謙對他老母的重視程度，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