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魏卿 >第六十一章 北亂突起、南禍欲萌【壹】
    原本意氣風發,率領着千餘“武衛軍”飛鷹跑馬、驅犬逐兔的河東王曹霖,此刻,已經被曹肇、曹纂、衛烈三人祕密“請”到了廷尉高柔的府中。

    之所以沒有直接押送曹霖到廷尉法司衙門,一是爲顧及皇家顏面,二也是爲了方便審理。

    畢竟,對於曹霖這個心高氣傲的皇子來說,有些話,私下裏反而更容易問出來。

    大馬金刀端坐於堂上,並無半點頹喪的曹霖,此刻正悠然的端着手中的玉盞,以至於進入堂內的高珣,產生了一絲錯覺,好像曹霖今日並非前來受審,而是來府中做客。

    “怎麼,高廷尉不打算親自來審理本宮?”

    曹霖眼皮輕輕一擡,都不正眼瞧一下高珣,言辭之間甚至還充滿了倨傲之氣。

    與東鄉公主有着娃娃親的高珣,早就對這位未來的舅子瞭解甚深,因此只是淺淺一笑,行禮回覆曹霖道:

    “回河東王殿下的話,叔父這幾日,身子有恙,因此廷尉府上上下下的案子,都由珣,以及在下的幾位兄長暫時掌管了。”

    曹霖冷笑了一聲,並不再說話。對於高柔這個老狐狸,他太瞭解了,他敢打賭,高柔並沒有生病,他只不過是不想親自出面,躲避災禍而已,因此纔派了高珣這個從子,而不是親兒子來審訊。

    高珣見曹霖不答話,笑了笑,開口道:

    “殿下,那在下就不耽擱時間,直接問殿下的話了?”

    曹霖冷笑一聲道:

    “儘管問吧。”

    “好。”

    高珣往曹霖對席一坐,開門見山直接審訊了起來:

    “請問殿下,知不知曉監國平原王殿下,早就下了王令,命武衛營堅守洛陽城外城?”

    聽了監國二字,曹霖哼了一聲道:

    “孤知曉,又如何?孤還是陛下親命的監軍呢!”

    高珣見曹霖依舊如此狂妄,不由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殿下,可否知曉,只有天子出獵,禁軍纔可相隨?”

    曹霖聽了這話,臉色這才微微一變,他平日裏雖然也常常修習,但他一般只是研究些詩詞、兵略,確實從未涉及過具體的律例,可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爲何武衛將軍許褚明知此舉有違律例,還不阻止自己?

    難道......

    曹霖慮及此處,不覺的冒了一身冷汗,以及,無窮無盡的懊悔。

    高珣則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早就問過武衛將軍許褚了,其實,陛下此次離京,之所以如此安排京城的諸多事務,就是爲了試探兩位皇子,因此,只要曹霖不亂京城,許褚只需聽從即可,根本無需勸諫。

    看來,這一個回合,是平原王殿下勝了。

    只不過,一切還得看北境如何。如果在陛下回京之前,不出亂子,那麼,殿下正位之時,就近在眼前了。

    想到此處,高珣的笑容變得清晰起來了。

    ————

    一名身着甲冑、十六七歲的少年,脅下夾着頭盔,正大步流星的走在光祿勳和府的走廊中。

    這正是光祿勳和洽的次子,郎中副尉和逌。

    和洽雖貴至九卿,但一向家風節儉,因此庭院並不寬闊,不一會兒,和逌便來到了書房。

    書房之中,一個清瘦挺拔、頭戴玉冠、身着襌衣的中年身影,正背對着燭光,手執着一卷竹簡,輕聲誦讀着。

    “孩兒拜見父親。”

    和逌雖甲冑在身,但還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禮。

    “回來了,哈哈哈,你母親今日吩咐後廚,做了你最愛喫的牛肉餌,一家人都在等你呢,快,與爲父一同去用膳。”

    那背影轉身過來,一臉慈祥的看着和逌。卻是個看起來和眉善目,但卻自有一份威嚴氣度的中年人。

    “讓父親母親等候,實兒之罪。父親......”

    “哪來的這麼多規矩,逌兒,你有話說?”

    和洽見和逌欲言又止,因此相問。

    一向算爽快利落的和逌,此刻倒是紅了臉,有些扭扭捏捏。

    “啓稟父親,孩兒,孩兒想,過些時日,前去夏侯徵南府上,提親......”

    和洽稍稍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夏侯家,看來逌兒眼光不錯,爲父這些年,與伯仁倒是稍稍有些交情,本來去歲開春就想去提親,可沒想到,讓仲達的公子搶了先,在夏侯府文武招親上拔得頭籌,娶走了媛容姑娘,因此爲父就把這事兒耽擱了,如今吶,正好,等此番陛下回京了,爲父就去爲逌兒說這門親事去。”

    和逌聽了這話,欣喜若狂,他朝着父親行了一個大禮:

    “孩兒多謝父親!”

    “哈哈哈,這傻小子,走,去喫飯。”

    “好嘞!”

    ————

    當司馬懿看到,自己的昔日恩人心灰意冷,就這樣當街自盡之時,一向沉穩無比,任何時候都顯得風輕雲淡的他,還是不禁顫抖了起來。

    少年時候的自己,鋒芒未露,就連自己的親哥哥們,都沒有賞識過自己,可是,那一年,自己遇到了楊季才,也就是那一年,他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他明白了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如此恩人,卻慘遭如此橫禍!

    司馬懿自然無法無動於衷,更可怕的是,逼死恩人楊俊的,恰好是自己的摯友,自己的陛下,自己的另一個恩人!

    終於,他的眼中,還是佈滿了血絲,而眼淚,不知在什麼時候,早就已經乾涸了。

    荀緯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而王象,已經痛哭失聲,他的手中緊緊攥着的,是楊俊的衣角。這個對自己而言,如父如兄的人,終於就這樣去了。

    曹丕冷冷望着鮮血淋漓,躺在街邊的楊俊,心中不知是暢快,迷茫,還是後悔與憐憫。

    ――

    幷州城外。

    四騎絕塵而來,城門令看仔細了幾人手中的令牌後,這纔開了城門。

    “玄哥啊,這幷州城,果然與洛陽迥然不同啊,胡人遍地,商賈更甚,看來,咱們應該好好買些東西纔是正理,也不枉咱們千辛萬苦,不遠千里,跑這麼一趟了。”

    說話的少年,看起來文質彬彬,腰間雖然也懸着寶劍,不過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這把劍除了用以裝飾之外,並無他用了。這正是夏侯玄的堂弟,夏侯奉。

    “我說奉弟啊,咱們這一趟,可是要來辦大事的,你怎麼總是想着買買買啊!”

    一名英氣勃勃,精明強幹的少年拍了拍夏侯奉的腦袋,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正是故徵西將軍夏侯淵之孫,關內侯偏將軍夏侯霸之子,夏侯玄的從弟,夏侯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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