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魏卿 >第一百零九章 青廬待娶、白馬迎妻
    數日之後,一樁喜事轟動了整個洛陽坊間。

    在太皇太后卞氏的支持下,皇帝曹叡終於正式爲自己的表弟、散騎常侍、昌陵侯夏侯玄賜婚。

    而皇帝爲夏侯玄賜婚的對象,則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齊地民女。這倒是一件奇事,畢竟,整個洛陽城的人都知曉,夏侯氏作爲本朝第一異姓顯貴家族,族中優秀子弟多年來盡皆都是與皇室公主聯姻的。

    比如本朝兵曹尚書夏侯懋與清河公主、故徵南大將軍夏侯尚與德陽鄉公主曹玦,即是如此。

    曹夏兩家聯姻之事,多年以來,早已在本朝成爲成例,可萬萬沒想到,此成例卻將在這位年輕的昌陵侯一脈夏侯新家主手裏被打破了。

    皇帝賜婚後,夏侯玄便親自着手開始安排婚禮事宜了。夏侯玄雖則精明強幹,但於主持婚禮之事也是一知半解。故此管家顧霆便操勞了起來。

    由於惠姑父母早亡,其爲師父吳普與師叔樊阿撫養長大,所以夏侯玄將聘書與大雁一對,派人專程送去了青州琅琊樊阿、吳普的家中,以作“納采”之禮。

    至於“問名”之禮,即俗稱的合八字之禮,也在夏侯玄的精心準備下,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

    【注一:先由媒人送女方八字庚帖到男方家,男方需將之放在祖先案前觀查幾日,若家中這幾天平安無事,就再將男方的八字送到女方家。在這幾日內,男女雙方的家中,如果有任何一方發生被偷盜、物品損毀、或家人生病等不祥之事,那麼婚事就不成了。】

    緊接着,“納吉”之禮、“納徵”之禮、“請期”之禮,也都在家主夏侯玄與管家顧霆的安排之下,有條不紊的準備就緒了。

    按照禮儀,昌陵侯府與邵陵侯府上,各自準備瞭如下的聘禮:

    白羊一口,絳二匹,絹五十匹,獸皮二枚,錢十萬,玉璧一枚,酒十二斛,白米十二斛。

    【注二:“納吉”,又稱“小定”或“文定”,也就是訂婚禮。男方選定吉日到女方家,送給新娘定情信物。“納徵”俗稱大聘或完聘,男方選定吉日到女方家舉行訂婚大禮。納徵通常在婚禮前十日至一月內進行,要準備聘金外,以及六件或十二件禮物,聘禮名稱都有吉祥的涵意,數量爲雙數,取成雙成對的意思。“請期”俗稱擇日,由男家選定婚期大喜之日,並請求女方家同意。】

    轉眼間,便到了六禮中最爲紛繁重要的一步:親迎。

    數日之後,便是良辰吉日。

    這一日,洛陽街市之上,人影攢動,來往行人便如同涌動的潮水一般,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今日的洛陽,只怕比起數年前洛水邊及宣武場的那場文武招親還要熱鬧。

    因爲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昌陵侯府的主人散騎常侍夏侯玄,與大將軍邵陵侯府的三公子武衛營副將曹羲兩人,將在今日同時迎娶新娘過門。

    洛陽城自然也有過大人物的婚禮,只是像這種好幾個大家族一同操辦婚禮的熱鬧日子,倒還真不多見。

    也正因如此,洛陽城中人人都想親眼一睹這兩位京城聞名的青年才俊、以及兩位新娘子的風采。

    許多人心中甚至如是想:哪怕只是遠遠的瞧一瞧那親迎的豪華儀仗車隊,也是極好的。

    良辰吉時已到,洛陽內城的青石官道長街上,數十名身着紅色華服、身乘駿馬的的夏侯府玄甲衛親兵,此刻正與一羣吹吹打打的的家丁,擁簇着一隻八人擡的花轎,跟隨在家主夏侯玄的五十輛軺車拱衛的迎親儀仗車隊之後[注三],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注三:魏晉時期,一品官職爵位,舉行婚禮的親迎車,皇子百輛,百官一品五十輛,二、三品三十輛,四、五品二十輛,六、七品十輛,八品以至庶人五輛馬車。夏侯玄的昌陵侯爵,品秩正是一品。】

    新郎官夏侯玄一身紅色喜服、頭髮上束着紅色髮帶,騎着一匹步態優雅的、神駿非凡的白馬,看起來十分的英俊瀟灑,引人注目。

    新娘子則在城外東郊的青廬紗帳中,等候着新郎的親迎車架。李惠姑頭戴鳳冠、身披霞帔,坐在青幔紗帳之中。[注四]她明顯有些緊張,不住的揪着紅色衣袂。青廬待娶,白馬迎親,而且所嫁之人與自己並非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而是情義深重的情郎。這就更少了幾分不安與忐忑,心中倍增欣喜與幸福。

    【注四:“古代北方朝代的婚俗,新婦要在青幔紗帳(即青廬)中等候親迎。從東漢至唐初,古人都是在青布搭成的帳篷裏舉行婚禮,“青廬”一般設在住宅西南角的“吉地”上,下轎的新娘從特備的氈席上走過,最後進入青廬。《玉臺新詠·古詩爲焦仲卿妻作》:“其日牛馬嘶,新婦入青廬。”唐段成式《酉陽雜俎·禮異》:“北朝婚禮,青布幔爲屋,在門內外,謂之青廬,於此交拜。”清代蒲松齡《聊齋志異·神女》:“公子辭而出,曰:‘明夜七月初九,新月鉤辰,天孫有少女下嫁,吉期也,可備青廬。’古人除把“青廬”作爲新人結婚用的婚房外,有時也把結婚稱爲“青廬”,這一點,與我們現在用“洞房花燭”指代結婚是一樣的意思。到了近現代,仍有人把“青廬”指代結婚。”】

    不多時,遠處帳外的樂聲、人聲越來越近了,她知道,是他的親迎儀仗來了。

    “新婦子,催出來……新婦子,催出來……上得花轎入門來……”帳外,隨行的夏侯府家丁,以及夏侯玄的親朋好友,還有圍觀的路邊百姓,紛紛開始了他們“催妝”的胡喊[注五]。荀粲與和逌、司馬昭、諸葛誕、衛烈、於桓、毌丘儉等親友的喊聲尤其洪亮,以至於惠姑本就施了紅妝的臉頰更是紅霞浮動。

    【注五:這是古代婚俗,催粧,也叫催妝。舊俗新婦出嫁,必多次催促,始梳妝啓行。或謂此爲古代掠奪婚姻蹤跡而遺留下來的習俗。唐·段成式《酉陽雜俎?禮異》謂北朝婚禮,夫家領人挾車至女家,高呼「新婦子,催出來」,至新婦上車始止。】

    而今日的夏侯玄,頭戴紅色喜冠、一身英姿颯爽的紅色喜服,胸前佩有一朵碗大紅花,白馬颯踏而來,數十輛軺車轔轔隨後,意氣風發之至,更是令圍觀的洛陽百姓紛紛歡嘆不已。

    前來迎親的兩名侍女喜娘在衆人的歡呼聲中,緩步來到青廬帳內,小心翼翼的攙扶着新娘子,緩緩朝着新郎官的車駕而去,惠姑與衛鳶兩位新娘,就這樣分別上了夏侯玄與曹羲的花轎,然後朝着南郊的九華臺而去。

    本來按照婚俗,新郎應當帶着新娘回到自家府中,行拜堂禮,只不過此次皇帝陛下,以及太皇太后卞氏兩位至尊,想要作爲長輩,親眼見證夏侯玄、曹羲二人各自的婚禮,所以兩家便把親迎觀禮的吉地定在了九華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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