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魏卿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東海祕計、昌邑良謀【壹】
    曹叡望着闕樓之上初升的陽光,閉上雙眼,開始冥想。

    有些事情,總是要在冷靜下來之後,才能夠想明白。

    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孩兒總是無故夭折或是出意外,難道上蒼真的是在懲罰自己麼?

    不!絕對不會是這樣!

    曹叡驀地睜開雙眼,他正視着那陽光,眼中盡是堅毅而狠厲的顏色。

    不管是誰在暗中害我皇嗣,我定要把你揪出來,哪怕真的是老天爺的懲罰,那我也要降罪於天,給我的殷兒、還有其他孩兒討回公道!

    這時,校事官、殄吳將軍曹纂曹德思,攜帶着一份自揚州徵東將軍、昌邑侯滿寵遞來的奏表,大步流星的來到了闕樓之上。

    “啓稟陛下,揚州急報,吳主孫權派遣東吳大將陸議,率軍六千餘,圍攻合肥!”

    曹叡聞言,心中並沒有生起太大的波瀾。

    早在三年多前,太和四年,登基不久的曹叡,見東吳孫權悍然稱帝,於是決定在揚州,也就是大魏的東南邊境修建“合肥新城”,以穩固東南局勢。

    自三年多前,曹叡命接替故大司馬、長平侯曹休的徵東將軍、揚州刺史、昌邑侯滿寵在合肥城之西三十里破土動工開始,到如今的青龍元年,歷經三年多的時間,這合肥新城終於建成了。

    而就在自己修建合肥新城的這三年間,孫權已然大舉進犯過兩次了,但都沒能佔領大魏寸土,如今吳軍捲土重來,在曹叡看來,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可怕。

    他接過了曹纂遞來的徵東將軍滿寵的表文,打了開來:

    “皇帝陛下英鑑:合肥城南臨江湖,北遠壽春,賊攻圍之,易據水爲勢;我官兵救之,當先破賊大輩,然後圍乃得解。然此地之勢,賊往甚易,而兵往救之甚難。臣愚見:宜移合肥城內之兵,其西三十里,有奇險可依,更立城寨以固守,此爲引賊來攻而掎其歸路,於計爲便。臣寵白。”

    【注一:爲使讀者明意,此文據《三國志·魏書·滿田牽郭傳第二十六·滿寵傳》中奏表修改而成。下文滿寵奏表同此手法。】

    曹叡看罷奏表,微皺眉頭,此事需要與衆臣商議,恰巧自己也有一樁事有所安排,他傳呼道:

    “來人,傳長平侯曹肇,邵陵侯曹爽,護軍將軍蔣濟,來此闕樓議事。”

    “唯……”候在闕樓之外的值班的侍者聞言後便去宮外傳召那曹肇、曹爽蔣濟三人去了。

    不多時,衆人來到了闕樓之上。

    曹叡先是給衆人說了徵東將軍滿寵的拒敵策略。

    “徵東將軍他,想要自合肥撤軍,退至新城,誘敵深入至壽春?”

    曹肇聞言,陷入了沉思。

    護軍將軍蔣濟細思之後,首先以爲不可,他諫言道:

    “陛下,合肥新城新築,本是拒敵固守之佳地,若按徵東將軍之意,示天下以弱,縱敵攻城,截其歸路,如若此計成,固然可剿滅吳軍;但若截擊不成,豈非是望賊煙火而自壞新城,倘若合肥新城未攻自拔,非但吳軍會劫略無限軍資,只怕我大魏也會見笑於天下,盡失淮南之地而以淮北爲守,還望陛下三思。”

    看完奏表的曹肇稍加思索後言道:

    “微臣以爲,此策倒是可行。合肥雖然城固池深,然離我軍揚州州治過遠,糧草調運頗爲不便,如若能夠誘敵深入,則無此弊。”

    曹叡聽了蔣濟諫言,認爲蔣濟所言大是有理,心中決定還是以固守新城爲上。

    一陣沉默之後,曹叡見剩下衆人再無其他意見,纔開口說道:

    “昔年,漢光武帝遣兵佔據略陽,終以破隗囂。而我朝先帝時,東置合肥,南守襄陽,西固祁山,賊來則破於三城之下,乃是因爲地有所必爭之故。合肥城固糧足,如若棄之,豈非資敵?”

    曹叡方纔所言乃是漢光武帝舊事,過去漢光武帝派少量精兵堅守遙遠的略陽郡,由於佔據了地利,終於打敗了強悍的隗囂。曹叡明顯是以光武帝之略陽來比如今魏國之合肥。

    曹叡並不贊同滿寵奏表所言以及曹肇方纔所言,因此他便命蔣濟傳令尚書檯,讓劉放孫資下詔駁回滿寵的拒敵策略。

    這時,闕樓之上只剩下了曹叡與兩個宗親重臣親信,曹爽與曹肇了。曹爽曹肇二人見皇帝神色,明白皇帝還是在爲皇子的早夭而傷心。

    曹爽開口安慰皇帝道:

    “陛下,殿下既已薨逝,還請陛下節哀順變,務以龍體爲重……”

    “長思、昭伯……”

    曹叡緩緩轉過身來,望着兩人的雙眼,鄭重無比的說道:

    “我想要你們,幫朕查出,這些年究竟是何人,在不斷的對朕的皇嗣下毒手!”

    “陛下是說!”曹肇聽了曹叡這句話,挺拔的身軀不禁微微一顫。關於皇嗣可能是被人暗害一事,曹叡只對昌陵侯夏侯玄一人提起過,因此曹肇曹爽二人此刻驟然聞之,自然會大喫一驚,曹肇難以置信的說道:

    “怎麼可能會有人,如此大膽……”

    曹爽也是面色凝重,不過他一向沉穩,倒也沒有對此事太過詫異。

    “昨夜,朕仔細的想了整整一個晚上。”

    曹叡微眯雙目,幽幽說道:

    “你們可還記得,數年前,朕的穆兒,還有囧兒,他們是怎麼死的?”

    “回稟陛下……”

    曹肇仔細一想,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繁陽王、清河王兩位殿下,都是在獲封王爵之後……突然薨逝的……”

    “沒錯!”

    曹叡緊緊握着闌干上的木雕龍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十分痛心的說道:

    “這些年,只要朕對哪位皇兒流露出一絲想要立儲的心思,那朕的哪位皇兒便會出意外,還有,爲何出意外的總是朕的皇兒,偏偏公主卻都平安無事,難道,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陛下放心,無論這人是誰,是何身份,臣就算拼着性命,也一定會將他揪出來,交給陛下處置!”曹肇神色堅毅的說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盡所能,查出此惡徒!”

    曹爽也鄭重的對皇帝許諾道。

    “好……好……”

    曹叡拍了拍曹肇與曹爽兩人的肩膀:

    “只要有長思和昭伯在,此事朕便放心了……”

    “對了陛下。”

    曹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舉頭望着曹叡道:

    “殷殿下尚未有諡號,還請陛下爲殿下恩賜爵位諡號,臣好爲殷殿下主持喪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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