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顯眼的是她的雙手,滿是燒焦留下的痕跡,彷彿不久前剛剛被大火炙烤過,呈現出一片焦黑的顏色,偶爾從龜裂的皮膚下面,還能看到粉紅色的嫩肉。
這並不是火災造成的,而是詛咒。
她是一名受咒女巫。
想要獲得力量,必然得有付出,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
有一羣人和自己學習法術知識掌握力量的法師不同,他們會跟域外的神祕存在進行溝通,進而獲得特殊能力和庇護,這種人被稱之爲巫師。
受咒女巫屬於既想要獲得力量,但又不想靠哪些詭祕莫測的存在溝通,於是她們揹負上了詛咒。
盲眼、焦黑之臂,這都是詛咒帶來的痛苦,但同時,又給受咒巫師帶來力量。
“我們需要找到一個關鍵人物,只有這個人才能讓樹精靈度過這次變革。”
“什麼人?”
受咒女巫搖搖頭,動作幅度非常輕,彷彿稍稍用力就會刺激到手臂脆弱的皮膚。
“他的身邊有花吻的持有者守護,本身來自域外我們不可觀察的地方,預言告訴我,他會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現在我們面前。”
“花吻……”
長老想了想:
“可我記得,花吻早在七八百年前就已經失蹤了。”
“所以纔出乎意料。”
“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沒有更多的啓示了。”
預言最噁心的地方不是不準,而是說的含含糊糊。
“來自域外……..這讓我想起了那則新魔王出現的預言。”
提起這個,房間裏的長老們紛紛垂目,有人低聲感嘆:
“如果魔王陛下還在就好了。”
暴虐之魔王兇殘至極,生活在大樹海的樹精靈飽受他的欺壓,當冒險者們踏入大樹海時,受到了樹精靈的熱烈歡迎。
這是大樹海外的宣傳口徑,可以說跟事實沒有半毛錢關係。
暴虐之魔王讓怪物遠離樹精靈部落,並給與樹精靈相當大的庇護和幫助,那段時間樹精靈的人口快速增長,居然新誕生了好幾個部落。
如果不是暴虐之魔王強烈要求,那些冒險者在進入大樹海的瞬間就會遭到樹精靈的迎頭痛擊。
樹精靈可不管暴虐之魔王在外的名聲,他們的思路很簡單,魔王陛下幫我們很多忙,誰敢動他就是跟所有樹精靈作對!
時至今日,依舊經常有樹精靈跑到魔王城的位置查看,他們希望某一天能看到暴虐之魔王回來,雖然他們自己也知道這不太可能。
而過了二十年,暴虐之魔王留下的餘威也差不多快要徹底消失了,失去他庇護的樹精靈還要面對新的變革。
一時間,長老們誰也沒有說話,好一會兒纔打破了平靜:
“我已經派出使者前往納斯帕爾,通知冒險者們新的變革正在靠近。”
儘管很不情願,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冒險者是唯一能聯繫的對象,至於冒險者們信不信,那就真的沒辦法預測了。
當然,有關於樹精靈的部分,他們可沒有那麼大方的說出去。
提到冒險者,有人問到:
“哪些抓來的冒險者怎麼處理?”
“無所謂,關他們一天作爲懲罰就放了吧。”
大樹海的樹精靈已經溫和了許多,如果是以前,對於擅闖自己領地的冒險者,做成花肥是唯一的處理方式。
畢竟樹精靈本身很容易受到各種不懷好意的覬覦,他們反映如此激烈,是處於自我保護。
此時,屋裏的長老們聽到一陣喧譁的吵鬧,他們年紀大了,實在是有些聽不清。
正打算找人問問怎麼回事,隨即就聽到房頂傳來‘嗵’的一聲,像是沉重的物體落在上面的聲音。
緊接着,不太結實的房頂發出咔嚓一聲脆響,有個人形的東西踩碎了支撐房頂的木頭,從上面掉了下來。
他正好落在一張用蘆葦草杆捆紮成的沙發上,手持一柄金燦燦的黃銅法杖,從頭頂投射下來的陽光讓他的兜帽下面形成一大片模糊不清的陰影,無法看清到底長什麼樣。
長老們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
而從房頂上掉下來的裴仁禮,看見屋子裏一大堆人,也只能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吃了沒?”
“.…..”
“裴仁禮!你還好嗎?”
卡雅和安娜從破洞探頭往下張望,也看到了屋子裏一堆人,可能是怕裴仁禮被圍起來打,話音未落同樣跳了下來。
當注意到安娜這個半精靈的時候,屋裏的幾個樹精靈長老紛紛不悅的皺起眉頭,即使是再怎麼開明的樹精靈,也絕對不會給半精靈任何好臉色。
但下一刻,他們就看到安娜手裏那把造型怪異的‘花吻’。
七八百年對於人類來說很漫長,但對精靈而言不過兩三代人,現在還保留着花吻的圖樣,長老們一眼就認了出來。
難道說……這就是預言中帶來轉機的人?!
這還真是字面意義上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現身。
裴仁禮當然不知道這幫樹精靈腦子裏在想什麼,但他能看到這些人的表情從錯愕,到不悅,再到現在都快笑成哈士奇的驚喜。
講真,表情變化的如此之快,臉不會抽筋麼?
“快下去!”
“別推我啊!”
“後面追來了!”
在上面的凱米爾四人緊跟在卡雅和安娜之後跳下來,同樣也看到了這一屋子的人。
場面一下子就尬住了…….
最懵逼的應該還是長老們,驚喜又變成了困惑。
這麼多人,到底哪個纔是預言中的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