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認知其實並不準確,隨着裴仁禮逐漸瞭解自己所處的位面和各國之間的關係,他的想法慢慢的出現了轉變。
並不是所有的魔王都是世界公敵。
暴虐之魔王的情況和以往其他的魔王都不同,他擁有無敵的戰鬥力,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明顯的意圖。
而有明顯意圖的魔王,哪怕戰鬥力再強,也沒有像暴虐之魔王那樣讓各國全力對付。
比如說弒神魔王巴拉姆,他同樣擁有無敵的戰鬥力,卻只專注於懟神,當時除了神殿和救世之劍忙着對付他,整個位面的國家對此都是‘你們打着,我看着’的態度,沒人願意隨便摻和。
會出現這種差異,其重要原因就是得讓人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有明顯的目標,纔不會被人忌憚。
這就有點類似於在皇帝手下幹活的有能官員,你要是不求財也不求名,皇帝就該琢磨你小子是不是想要篡位了。
當一個新的魔王出現,各國不可能會像對付暴虐之魔王那樣興師動衆,最起碼在明確威脅之前不可能。
當初爲了應付暴虐之魔王,各國對冒險者和各方面的援助力度之大,幾乎就是一場總體戰的開銷,各個國家都等於背上了沉重的負擔,除了得益的冒險者和其相關行業外,整個位面的社會進程發展等於是停止了,原本應該用於建設國家的錢都這麼白白花了出去。
所以當確認暴虐之魔王真的消失以後,各國撤資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那真的是撐不下去了,進而導致冒險者整個行業的崩潰。
裴仁禮作爲魔王堂堂正正的出現時,他需要有一個明確的傾向,只要不會威脅到各國的統治,大家對此很可能都是僅限於密切的態度。
當然,這個前提是裴仁禮得讓他們意識到貿然發起攻擊很不值,否則他們肯定會以把威脅扼殺在搖籃裏的想法發起進攻。
總的來說,這其實就是個性價比的問題,當付出大於消滅威脅的好處時,人們就會謹慎,否則則會一波平推過去。
大樹海擁有的面積廣闊,擁有相當長的戰略縱深,任何國家直接派遣軍隊進入大樹海與裴仁禮的魔王國交戰都將是找死的行爲。
但說到底,利用大樹海防禦也只是把人放進家裏打,魔王國規模小的時候還無所謂,等規模大起來,這種做法就無異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最好能禦敵於外,而不是把自己家裏砸個稀巴爛。
這就需要一個緩衝區了。
裴仁禮把這些想法給愛麗榭解釋清楚,後者聽完有點疑惑道:
“所以你才援助他們?”
“當然,沒有好處的話,我爲什麼要幫忙?他們又不是我的人。”
….“但他們能堅持的住嗎?圖拉共和國的海軍依舊存在,並封鎖了重要的海上通道,僅憑你的武器援助很難撐下去。”
“圖拉共和國的問題不在於它是否強大,而是從骨子裏已經爛透了,你沒明白這場革命的意義。”
裴仁禮搖頭晃腦道:
“如果圖拉共和國有一個能鐵血改革的狠人,有辦法解決自己內部堆積的矛盾,它還可以繼續存在下去,但很明顯目前統治圖拉共和國的是一幫蟲豸,除了吸血之外他們從沒有想過其他的事情,他們根本就無法理解爲什麼會有如此多的人造反,始終堅信是針對本國的陰謀,卻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一手造成的。”
“對,沒錯,然後呢?”
兩手一攤,裴仁禮解釋道:
“他們的軍隊再強大,能把平民都殺光嗎?”
愛麗榭一愣,接着聽裴仁禮說:
“這不是某個野心家想要篡位當皇帝而造反,而是人民已經無法忍受他們的統治,根基已經徹底爛掉了。即便他們能打敗自己領土上舉起反旗的各個反抗組織,但鬥爭的種子一旦播下,在結出符合人民期待的果實之前,就絕不會停止,再能打的軍隊一旦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依舊脆弱不堪。”
“原來如此,畢竟軍隊也來自人民……”
見愛麗榭若有所思,裴仁禮繼續說:
“何況,就算這些反抗組織拉胯了,也有人肯定不會讓他們消失,必須得讓他們支棱起來,大家好不容易看到了圖拉共和國要完,一個個已經開始行動準備落井下石了。”
“因爲是共和國麼……”
“對,而且圖拉共和國這個龐然大物對於其他國家的威脅也足夠強大,有機會給他下絆子肯定不會放過。”
“那如果等局勢穩定,各個抵抗組織重新團結到一起,變成一個新的共和國怎麼辦?對你來說也不妙吧?”
緩衝區不能太強,否則就是自己枕邊的威脅,目前奈瓦拉控制的法隆行省,在大小上正好合適,但如果重新變成一個完整的共和國,情況和之前沒有任何改變,甚至變得更糟。
“不可能的。”
“爲什麼?”
“凡人啊,都有一樣的毛病,可以共患難,但不能同富貴。”
當初大家都是被官方追着砍的抵抗組織的時候,大家都是同一條陣線上的人,自然會互相幫助,互相支撐的硬挺下去。
而等塵埃落定,圖拉共和國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以後,實質上控制着圖拉共和國領土的各個反抗組織首領怎麼決定誰當老大?
大家都是草頭王,誰也不比誰低一頭,憑什麼你當皇帝讓我給你打工?
….“確實如你所說,但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呢?比如說組成類似於神聖王國聯合那種的聯盟國家。”
“還是不可能。”
裴仁禮露出個不太善良的微笑:
“你覺得,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把圖拉共和國肢解的其他各國,會老老實實的看着這個龐然大物重新組合到一起嗎?”
“你是說……”
“必要的時候會進行暗殺,扶持自己的傀儡上位,再比如從外部施以壓力,迫使他們無法聯合,雖然直接出兵屬於下下策,不過等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會真的下場的。”
一個完整且強大的國家對裴仁禮的威脅也最大,他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傻乎乎的看着。
“你真的要武力干涉?不行,這是錯誤的做法。”
“我也只是先這麼說,武力干涉確實是最壞的手段,弄不好反而會激起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