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遠了。
唐清安,趙緱用等人,精神抖擻的看着輿圖。
船艙裏隨着波浪的起伏,桌椅都被牢牢的固定住,輿圖四角也被繩索牽扯的筆直。
金州大軍渡海出戰一次,小戰更是無數,上下都已適應了海上的情景。
一直不能適應暈船的兵將,則被調離了正營,成爲了守軍。
“根據謝先生在金州時,傳回來的消息,鎮江堡旁邊的鴨綠江,南方二十里處適合大軍登陸,還有半個時辰就能進入鴨綠江的入海口,要不要等朝鮮的消息?”
趙緱用指着輿圖,問道唐清安。
唐清安搖了搖頭。
他這回就沒有指望朝鮮出兵,歷史上現在的朝鮮國主,想要在大明和後金之間左右逢源,根本沒有配合大明。
現在換成了大周,人的性子卻不會變。之所以派了謝先生入朝鮮,不過是爲了瞭解朝鮮的形勢。
對照歷史,朝鮮國主的侄子李倧,明年三月就會發動政變,成爲新的朝鮮國主。
這是個可以利用的事件。
現任朝鮮國主,在世子時配合大周打退倭寇,如今當了幾十年的朝鮮國主。
李倧想要造反上位,估計連他都不敢信自己真的能成功。
之所以孤注一鄭,是因爲他不造反也得死,誰讓他的父親是朝鮮老王的長子,後來又被朝鮮國主殺害。
所以李倧是必須要造反的,有沒有條件都要這麼做,至少臨死前還能搏一搏。
如今自己來了,宗主國幾萬大軍在一側,謝先生和他周旋一方,他能開出多少籌碼呢。
唐清安很期待。
糧食金銀且不提,至少朝鮮一圈的海島是要提供給大周軍隊使用的,濟州島……也要借給他養馬。
而自己並沒有準備出力,因爲如果自己插手朝鮮政變,傳回國內對自己會很不利。
他不過是想先站到歷史的這一邊罷了,動嘴不動手。
“直接突襲吧,此地離沉陽千里之遠,供給不力,不會有餘力駐守太多的兵。”
歷史上,此城才幾十名真夷。
現在就算蠻族有防備,又能駐守多少兵?整個漫長的海岸線,沒有敵軍的消息,蠻族能怎麼守?
面對缺兵少糧的毛文龍,那時他還沒有建立東江鎮,後金都只能退出上百里,把沿海地區全讓了出來。
如今自己麾下兵馬數萬,船隻數百艘,唐清安想了想,換做是自己也守不了啊。
趙緱用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不需要太多的計策,碾壓即可,只不過他內心有些看不懂的地方。
將軍說此次要打鎮江堡,接應遼左北部之民,在他看來並不用派出這麼多軍士,幾千人加上百艘船就足夠了。<.
三萬兵,五千水師,一日的供需不知要耗費多少,雖然有朝廷的供給,但是並不足夠,還需要金州自給。
金州目前雖然糧食有積餘,但也不至於能這麼奢靡。不過這些疑問他並沒有問出來,都藏在了心底。
終於,數百艘船依次進入鴨綠江入海口,這麼大的動靜是瞞不了人的。
在一處江面開闊的地帶,江岸平整,足以供沙船停靠,應該就是謝友成說的地方了。
大軍開始下船登陸,不遠處的莊子裏,百姓們紛紛跑了過來,得知是金州軍,皆淚流滿面,各自訴說蠻族的殘暴,請求加入金州軍。
“怎麼回事。”
朱秀領着親衛們,才下了船就看到這裏鬧哄哄的,立馬冷着臉趕了過來。
他是先鋒大營,第一個登陸,不但要派騎哨去周圍警戒,還要儘快整理軍陣。
“營總,這些百姓要加入我們一起殺蠻子。”
“胡鬧,讓他們都回去,過後自然有人來接應他們,不得延誤大軍,否則嚴懲不貸。”
朱秀說完瞪了小將一眼,然後急匆匆離開。
幾萬大軍在旅順登船時,都花了幾個時辰,如今在陌生的地方登陸,不知道更會耽擱多久。
他忙得喝水的功夫都沒有,哪裏時間浪費在這裏。
“你們聽到了。”那小將聳聳肩,督促百姓們趕緊回家。
“莊子裏有蠻人。”
有百姓叫道。
“多少人?”小將連忙問道?
“早跑了,你們還沒上岸,他們就跑了。”
“往那個方向去了?”問清楚後,小將連忙去通報。
幾百艘船,按照原來的規劃輪流靠岸,仍然有不少出錯的地方,還有兩船撞到了一起,索性撞得不重。
唐清安等人在旗艦的高臺上,眺望着岸上的情景。
“那朱營總以前往死了練兵,如今看來還是有些成效的。”有人笑道。
可以看到岸上,朱秀騎着馬不停的到處奔馳,各隊列陣的列陣,開拔的開拔。
他的營裏,三千人馬已經大半都到了岸上,比預料的要快。
然後就是花眼的騎兵營。
不是有士兵被人擠下了海,就是馬匹不敢踏上踏板,鬧成了一片,連朱秀都派了人來幫忙維持。
“花眼的確能打仗,不過他的營裏訓練最散漫,到了細節的功夫,就容易出錯了。”
趙緱用評價道。
唐清安點點頭,趙緱用說的不錯,花眼這人的性子就是如此,向來大大咧咧。
雖然粗中有細,卻比不得朱秀部的縝密。
“騎兵營光馬就有幾千匹,到底是些牲畜,雖然訓練了些時日,哪裏又能像人一樣聰明。”
有人解釋。
又過了好一會,一艘小船靠了過來,爬上大船的士兵,向將軍帶來了一個消息。
鎮江堡的蠻兵熘了。
衆人先是愣了愣,再得知鎮江堡只有不到一百蠻兵的時候,那就不足爲奇了。
換成是誰也得熘。
“佟養真倒是跑得快。”
唐清安笑了笑。
此人歷史上被毛文龍生擒,送到京城後定爲大逆之罪,凌遲處死,一同被處死的還有他的兒子,侄子。
換成了現在,大軍出海前謝友成就打聽到了,鎮江堡的守將還是他,兵力也纔不足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