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的事情我只告訴了趙仁，那小子也不知道抽什麼風，居然想和我一塊回去，我自然是拒絕了，但還是留下了地址，同爲道門中人，他又和閣皁山有關係，說不定以後還有需要他的時候。
我老家是偏遠山村，趕回家用了整整三天時間，這年頭交通也不便利，向那種偏僻的地方，至少多付一倍錢才肯送。
個把月沒回去，聞着熟悉的空氣，心中難免動容，秀秀蹙着眉，“師哥，我們走吧。”
等我回到村裏的時候，村裏人的眼神都很怪，甚至還有意避開我，擱在以前，他們瞅我跟瞅文曲星似的，一個兩個恨不得都跟我套近乎，從未這般看我。
“王叔，幹活兒去吶？”
“啊、嗯嗯。”王叔極其敷衍地哼了兩句，逃也似的從我身邊跑開了。
“這都怎麼了？”我心裏奇怪，也許是覺得我們家祖墳被人刨了有些晦氣，我狐疑地看了他們幾眼，也沒多想，徑直奔往後山的一處瓦房。
“爹，娘，我回來了。”
到了家裏，爹、娘都坐在正堂裏，我叫了一圈，他們卻並未迴應我，我爹吧嗒吧嗒抽着旱菸，長長的煙桿子垂了下來，他的眼神被煙霧遮住，看不清楚。
我嘴上沒再說什麼，心裏有點氣不過，雖說刨祖墳是件大事，但也不至於和天都要塌了一樣。
再看我娘靠在椅子上，渾身被抽了力氣一般，臉色白的像一張紙。
說實話，我和家裏人感情不深，畢竟我是外婆帶大的，但怎麼說也是血濃於水，而且他們似乎對秀秀很滿意，已經把她當兒媳婦看待。
愛屋及烏，對我的關係也好了不少。
我走過去，扶着她的腿蹲了下來，看着她問道：“娘，到底咋啦。”
我孃的眼淚又冒出來：“兒啊，我苦命的兒啊！”
聽着娘尖利的哭聲，我渾身一哆嗦。
“哭什麼哭，別哭了！”外婆板着臉喝到。
她緩緩起身，走到我身邊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陳錄，你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去祖墳走一趟。”
“現在？”我喫驚地問道。
不怪我，實在是不知道我們陳家的祖宗怎麼想的，把墳直接安在了墳堆裏，還特麼是正中心！
簡直是羣墳環繞！
哪怕是白天，都陰森的不得了，村裏幾乎沒人敢去，更別提現在都快晚上了，外婆竟然讓我收拾收拾跟他一起去？
“外婆，要不我們明天再上去。”
“不行，今晚必須上去！”
“外婆！”
我看着面色如鐵的外婆，沒再出聲。
我爹面色凝重，撐着大腿站起來：“今晚就跟着你外婆去吧，有什麼事外婆都會告訴你。”
“他爹……”我娘怯怯看了一眼我爹，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只是一雙淚眼，婆娑地盯着我。
她的眼神古怪，疼惜，怨恨，扭曲，讓我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密密麻麻的墳山看得我膽戰心驚，說實話，場面很是壯觀，畢竟是村裏人祖祖輩輩的墳，數都數不清。
“別亂看，低着頭！”外婆嚴厲叮囑我。
等到了地方，我擡頭一看，吃了一驚。
只見我面前，有三座被整整齊齊挖開的墳墓，還有三口整齊的棺材放在坑裏。
“跪下，燒香磕頭。”
我不想這麼做，但是外婆說的話我又不能不聽，只能老實地從外婆的黑兜裏摸出香燭紙錢，認命地燒了起來。
燒完香燭紙錢，外婆將灰燼收集起來，塞到我手裏。
“把這灰，撒在三口棺材上。”
“沿着棺材邊，細細的撒，記住千萬不要撒在地上，要撒在棺材上。”
我哦了一聲，拿着香灰沿着三口棺材的邊，均勻地撒了一圈。
撒完了以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墳山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連蟲鳴都沒，。我站在三座被刨開的祖墳前，心頭籠罩着一層陰霾。
“今天晚上你要留下來守一夜，明日午時我們才能動土，將祖墳填回去。”
“爲什麼？這有啥講究麼。”我驚訝的看了外婆一眼，這濃郁的陰氣喧囂，在這裏呆上一晚，絕對能碰到髒東西。
眼前的環境讓我心裏發虛，月色朦朧，四處都是墳山，而且現在正好起了風，吹在這裏，就像是有人在哭。
“你不守也得守，除非你想死！”外婆的眼睛瞪得銅鈴一般，語氣異乎尋常的嚴肅，擡手幾乎要朝我劈下來。
我不明白外婆爲什麼這麼憤怒，但她堅持，我也沒辦法。
“今晚你就守着三座墳，等到晚上十二點後，你就可以睡了，記住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睜眼！”
外婆的話我一般都會照做，即便心裏不太情願。
我看了看眼前的墳山，問道：“外婆，那我睡哪兒？”
外婆看了看冷冰冰的墓碑：“靠着睡一晚就成！”
接着外婆點亮了油燈，放在正中的墓碑前，又拿起剛纔剩的香燭紙錢灰燼，繞着三座墳墓仔細撒了一圈。
“十二點以後，別出這個圈子！”
“要是我想上廁所呢？”
“憋着！”
外婆臨走的時候，佈滿皺紋的臉有些不捨，眼神相當無奈，她嘆了口氣，雙手背在身後，顫顫巍巍朝着山下走去。
外婆走後，整個墳山就剩我一個人，山風陰冷哀嚎，令我頭皮發麻，一股涼氣順着我的腦後升起，直達心底。
啪嗒。
“我靠！”我精神高度集中，哪怕只是輕微的聲音，都能引起我的警覺。
油燈散發着幽幽亮光，我探頭探腦地順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不知什麼時候，我面前棺材撒着香灰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個手印！
手印它細長的根本不正常，不可能是人的手印！我嚥了咽口水，探着身摸索着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