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清客 >第一百八十章 信州酒風味菜
    (貓撲中文 )    嘉興老客袁忠的綢緞鋪子與死了兒媳的趙玉吾的綢緞鋪只隔着數間店鋪,四喜和來福找到這家蘇式綢緞鋪時,鋪中掌櫃卻說袁忠父子備禮去謝恩公去了,四喜心想:“袁老客的恩公不就是我家少爺嗎,昨日送了一箱銀子來,我家少爺沒有收,怎麼又去備禮謝恩公,難道袁老客除了我家少爺之外還有別的恩公?”

    這蘇式綢緞鋪顧客盈門生意興隆,掌櫃的回了四喜一句話就忙別的去了,四喜和來福在門前等了兩刻時沒看到袁忠父子回來,大樹下看熱鬧那一大羣人這時都散去了,趙玉吾和夏楮皮也沒看到蹤影,不知是不是去府衙申訴去了?

    左右無事,兩個人又從城隍廟前廣場轉悠到府學宮後面的考棚,偌大的考棚龍門緊閉,悄然無聲,門前也沒什麼人,都知道要過了午時考棚纔會開門放考生出來,四喜和來福轉悠了一會便先回去,出北門有一輛往城內行駛的馬車與二人交錯而過時,車中人突然掀簾招呼道:“這不是來福嗎?”

    來福很是驚訝,心想這地方誰會認得我呀,扭過頭看車廂中人是誰,四喜已經叫了起來:“是袁老客袁老客,我家少爺正找你呢。”

    老客袁忠慌忙下車問四喜:“小哥,曾公子找老朽何事?老朽剛從府上出來,沒聽說曾公子要找我啊,曾公子不是考試去了嗎?”

    四喜道:“我家少爺進考場之前叮囑小的若看到袁老客一定請袁老客暫緩半日還鄉,說考完出來要找袁老客商量事情。”

    袁忠連連點頭道:“老朽原本是打算今日午後啓程回嘉興,既是曾公子有吩咐,老朽就等着,慢說半日,三日、兩日老朽都等得,反正年前是不可能趕回家鄉了。”又問四喜:“曾公子幾時考完?”

    四喜道:“考棚要過了午時纔會開門。”

    袁忠道:“那好,老朽先回去用飯,飯後就去考棚外候着。”

    四喜問:“袁老客怎麼不在我們宅子裏用飯?”

    袁忠笑道:“曾公子不在府上,老朽就不打擾了,兩位小哥回頭見。”

    四喜一個小男僕當然不好熱情留客,看着袁忠的馬車駛遠了,這才和來福踩着泥濘的積雪回到宅子裏,敲了半天門,卻是廚娘俞氏來開的門,廚娘俞氏見山賊已退,上午便過來了,按約定她要在曾宅幫傭到臘月小年纔可以回自己家過年。

    四喜見廳堂空空,也沒聽到幾個小女孩兒嘰嘰喳喳,便問:“俞嬸,祝姐夫他們呢?”

    廚娘俞氏道:“祝姐夫見我來了,就忙着催若蘭大小姐回祝家畈去了,他們前腳剛走,就來了一位姓袁的老朝奉——”

    四喜插話道:“我曉得,方纔在城門邊遇上了,那袁老客昨日就已經來過的。”

    廚娘俞氏朝廳上一指:“可這兩隻大箱子怎麼辦,就是那老朝奉留下的,還有魚和鵝,另外還有一頭羊,羊牽到廚房邊去了,免得在廳上拉屎。”

    四喜和來福走上廳廊一看,有兩隻大木箱,箱子旁的廊柱上繫着兩隻大白鵝,動輒引吭高歌的大白鵝這時很是畏縮,斂翅不敢動彈;一隻柳條闊口大籃子裏滿滿一籃都是魚,竟然還是活魚,有一條草魚一挺身躍到籃外,有一尺多長,在地上亂扭,“啪啪”響。

    四喜問:“箱子裏是什麼東西?”

    廚娘俞氏道:“我哪敢亂翻,奶奶吩咐了,都不要動,等少爺回來處置。

    四喜把魚捉回柳條籃子裏,進內院向曾母周氏回話,說了夏朝奉兒子下獄之事,曾母周氏嗟嘆不已,說道:“不知其中是否有冤屈,若有冤屈,還是儘量幫助夏朝奉一把,等魚兒回來我會和他說。”

    用罷午飯,四喜和來福便進城去考棚大門外候着,陸續有考生的家人前來等候,還沒到未時,考棚龍門緊閉,四喜和來福擠在了最前面,到時候只要龍門一開他們就能看到誰出來了——

    正翹首企足之時,忽有人在四喜肩頭拍了一下,叫了聲“這位小哥——”

    四喜扭頭見是袁老客的兒子袁三立,忙道:“是袁少爺,我家少爺很快就要出考場了。”

    袁三立點點頭,指着不遠處停着的一輛馬車道:“家父在車上,就不知曾公子有何事要與家父商量?”袁三立擔心曾漁找他老父有什麼麻煩事,回嘉興的客船已經泊在碼頭邊,雖說不可能在年三十趕回去,但早一日歸鄉總是好。

    四喜道:“我也不知道。”

    袁三立沒再多問什麼,與四喜、來福一起等着,等了大約一刻時,聽得龍門“軋軋”開啓,錄科考試不比院試那般隆重,開龍門並不放炮,方巾褥衫之輩陸續走出來,四喜和來福全神貫注,盯看了好一會沒看到曾漁和鄭軾出來,四喜道:“怎麼還沒出來,我家少爺一向作文敏捷。”

    “出來了,出來了。”來福喊了起來,跑着迎過去。

    四喜定睛看時,只看到鄭軾,沒看到自家少爺,來福已經迎上前去把鄭軾手裏的考籃接過來,四喜忙上前問:“鄭少爺,我家少爺怎麼沒出來?”

    鄭軾搓着凍得發木的雙手笑道:“宗師留九鯉說話,他們師生情誼深,說個沒完,我凍得手腳冰冷,等不及就先出來了。”見袁老客的兒子在邊上,便拱手道:“袁世兄怎麼也在這裏?哦哦,九鯉有事與令尊商量,稍等,他應該就出來了。”

    袁三立便回馬車邊向其父稟明,又等了半晌,見曾漁出來了,在與鄭軾說話,然後擡眼朝馬車這邊望,遙遙招了招手,便走了過來。

    袁忠因爲扭傷了腿,一直待在馬車裏,這時聽兒子說曾公子過來了,便要下車相見。

    袁三立道:“爹爹腿傷未愈,就在車上坐着吧。”

    袁忠硬要下車,還訓丨斥兒子道:“恩公來了我怎好大模大樣坐着——不要擺出這副不以爲然的嘴臉,你哪知道你爹身陷賊窟的兇險,你是不是巴不得你爹早死?”

    袁三立嚇了一跳,忙道:“兒子怎麼會這般禽獸,爹爹冤枉兒子。”趕緊攙住老父,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老客袁忠沒等曾漁走近就躬身作揖,滿面含笑道:“曾公子雙眉帶彩印堂發亮,想必場中作文極是得意,明年鄉試、會試、金榜題名好比是碗裝碟蓋——跑不了的,哈哈。”一眼看到跟在曾漁身邊的鄭軾,忙道:“鄭公子也是必中的。”

    “袁老客不須奉承。”鄭軾搖頭苦笑:“方纔在場中我凍得抖抖縮縮,謄文時字都寫糊了,明年鄉試沒資格去了。”

    曾漁微笑道:“天實在是冷,午飯又只有幾個冷點心,手凍麻了握筆不牢的不是式之兄一人,宗師會體諒的,畢竟這不是院試,沒那麼嚴格,主要還是看文章優劣。”對袁忠父子拱手道:“有勞賢父子久等,在下有一事要與袁老伯商量,昨日忘了說。”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