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正當朱元璋跟滕德懋都等得有些焦急的時候,胡非終於姍姍來遲。
“微臣胡非,參見陛下!”
胡非進殿之後,隔着老遠就開始對朱元璋行禮問安,帶着滿臉恭敬的笑容。
而滕德懋看到胡非出現,整張臉全都陰沉了下去,狠狠地瞪着胡非,恨不得直接動手。
“平身吧!”
朱元璋擺了擺手,將胡非召到了近前。
“胡非,滕尚書剛纔說,你今日抓了他的兒子?此事是否屬實?”
朱元璋沉着臉,盯着胡非,沉聲問道。
“回陛下,確有此事。”
胡非笑了笑,恭敬的答道。
看到胡非想都沒想就直接承認,朱元璋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爲胡非會胡攪蠻纏一番。
而滕德懋聽到胡非直接承認,眼神中忍不住閃過了一絲冷笑,終於鬆了口氣。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爲何這麼做?!”
朱元璋一拍書案,厲聲喝道。
“陛下,這跟微臣膽子大不大沒有關係,微臣是覺得滕尚書每日爲了戶部事務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管教自己的兒子,所以就替滕尚書管教一下,沒想到滕尚書居然這麼客氣,居然要當着陛下的面感謝微臣。”
“滕尚書,真的不用,都是舉手之勞的事,不用這麼客氣,這麼點事,我也不好向陛下要什麼賞賜,只要你記着這份情就行了。”
胡非一邊解釋着,一邊衝着滕德懋擺着手,笑着說道。
聽了胡非的解釋,朱元璋愣在了原地,他本以爲胡非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可是沒想到胡非居然話鋒一轉,將滕德懋的告狀變成了感謝。
“本官憑什麼感謝你?!”
“犬子是好是壞,那是本官的家事,輪不到他人多管閒事!你這是強詞奪理!”
可是滕德懋聽了胡非的話,卻再也控制不住,直接當着朱元璋的面質問起了胡非。
“你的意思是說,不管你兒子做了什麼,就連陛下都無權過問嗎?!”
胡非突然沉下了臉,盯着滕德懋,冷冷的問道。
聽了胡非的話,滕德懋臉色大變,愣了一下,緊接着急忙轉身衝着朱元璋跪了下來。
“陛下,微臣並無此意,剛纔只是一時失言。”
滕德懋躬着身,一臉緊張的解釋着。
“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胡非,趕緊說清楚!”
朱元璋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回陛下,微臣雖然抓了滕尚書之子,但是並未對他做什麼,只是以理服人,讓他明白一些道理而已,如果陛下覺得這樣微臣也有過錯,那微臣任憑陛下處置。”
胡非拱了拱手,認真的說道。
“你胡說!如果你什麼都沒做,我兒爲何會光着身子回家?還有,毒蛇是怎麼回事?!”
滕德懋瞪着胡非,焦急的喊道。
“誰跟你說那些蛇有毒?如果有毒,令郎早就中毒而亡了,又怎麼會活着跑回家中?”
“至於他光着身子回家,那是因爲他被那些蛇嚇得屁滾尿流,拉了一褲子,實在難聞,爲了不讓他把那股味道帶回滕府,我就讓人扒了他的衣服,直接銷燬了,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滕尚書之子居然被嚇尿了褲子。”
“但是我一時忘了,洪賓樓是酒樓飯莊,不是布莊,不賣衣服,這點確實是我疏忽了,不過我記得他執意要回家之前,我找了兩張草蓆給他啊,怎麼?他不會嫌難看,走半道給扔了吧?”
胡非看着滕德懋,一五一十的說道,面露疑惑之色。
聽着胡非的解釋,朱元璋和滕德懋全都愣住,表情僵在了臉上。
站在一旁的龐玉海一時沒忍住,差點笑出了聲。
“陛下,沒有爲滕公子換一身新衣裳,是微臣的罪過,請陛下治罪。”
胡非轉過身,衝着朱元璋恭敬的行了一禮,自責的說道。
朱元璋看着胡非,心裏是又想笑又想罵,可是胡非口中所說的罪過,根本就不算什麼罪過,根本沒法治罪。
“胡非!你...”
“陛下...”
滕德懋跪在地上,一手指着胡非,可是竟發現自己無言以對,雖然他知道胡非在胡攪蠻纏,可是手裏並沒有任何證據,最後只能可憐巴巴的望着朱元璋,就差哭了。
他看得出來,這一看就是胡非和滕子騫這兩個世家子弟在爭鬥,只不過以滕子騫的手段,怎麼會是胡非的對手。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一名小太監快步走進了大殿。
“啓稟陛下,太子殿下來了,正在殿外候着,說有事啓奏陛下。”
小太監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讓他進來。”
朱元璋一聽,立刻催促着說道,他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很快,太子朱標緩步走進了大殿之中。
“兒臣參見父皇。”
朱標進殿之後,瞟了一眼胡非和跪在地上的滕德懋,緊接着衝着朱元璋恭敬行禮。
“你怎麼來了啊?”
朱元璋點了點頭,緩緩地問道。
“回父皇,兒臣有一些朝務想與父皇一同商談。”
“不過,這裏發生了什麼?”
朱標解釋了一句,緊接着打量了一眼胡非和滕德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問道。
聽了朱標的疑問,朱元璋嘆了口氣,衝着龐玉海示意了一下。
於是,龐玉海就將滕德懋狀告胡非,已經胡非所作的辯解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朱標。
“胡非!又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父皇日理萬機,你們怎麼淨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麻煩父皇?!”
朱標瞪了胡非一眼,緊接着分別對着胡非和滕德懋說道。
“太子殿下教訓的是,微臣知道錯了。”
胡非嘆了口氣,拱了拱手,自責的說道。
“太子殿下,是胡非欺人太甚啊。”
滕德懋苦着臉看着朱標,委屈的說道。
“什麼欺人太甚,據本宮所知,胡非從未欺辱過你兒子,反倒是你兒子,無論是在文賢館,還是國子監,亦或是大都督府,處處與胡非作對,總是言語挑釁,甚至暗中揭發構陷,難道這就是滕尚書教出來的好兒子?!”
“本宮知道,他一定是因爲當初在詩書大會上輸給了胡非,所以心有不甘,就想處處爲難胡非,伺機報復!但是既然輸了,便該認!不想着好好自省,竟然處處想着跟胡非爭風頭,豈不亂了規矩?!”
朱標看着滕德懋,沉着臉責備着說道。
聽了朱標的話,滕德懋一時語塞,無言反駁。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他當然清楚事情的始末,可是胡非今日所爲,的確讓他徹底丟盡了顏面,這才一時氣急之下鬧進了宮中。
“還有這等隱情?!”
朱元璋聽完朱標的話,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不滿,看向了滕德懋,皺着眉頭問道。
“微臣...”
滕德懋苦着臉,根本無從辯解。
他知道,自己今日這個虧是喫定了,不由得在心中暗罵自己的兒子不爭氣。
“陛下,滕公子年輕氣盛,微臣不怪他,希望經過今日之事後,他能夠悔悟,還望陛下寬仁,不要責怪於他。”
胡非拱了拱手,衝着朱元璋恭敬的說道。
“你少說兩句吧!沒人把你當啞巴!”
沒等朱元璋搭話,朱標已經轉頭瞪着胡非大聲說道,不停的使着眼色。
胡非笑了笑,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微臣知錯,回去之後一定嚴加管教。”
滕德懋很識相,躬身行禮,肯定的說道,可是心裏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行了,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此事到此爲止,以後二位還需攜手共爲朝廷效力,不要因此傷了和氣。”
朱元璋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道。
胡非和滕德懋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告別了朱元璋和朱標,緩緩退出了大殿。
臨走的時候,胡非還不忘衝朱標擠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惹得朱標一陣橫眉冷目,不過他答應胡非的人情,今日算是兌現了。
走出養心殿之後,胡非看了一眼匆匆離開的滕德懋,快步追了上去...?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