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李文忠爲胡非求情,朱元璋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道。
“今日胡非在國子監打了徐將軍之子後,親自護送徐將軍之子回了府,但是在向徐將軍稟明之時,刻意挑弄是非,意圖激怒徐將軍,目的就是爲了借徐將軍之手對付胡非。”
“只因胡非在國子監受教期間屢次與蔡元吉生出間隙,所以蔡元吉心中懷恨,一直伺機報復,他已經親口承認,兒臣已經將他拿下,等候陛下處置。”
李文忠恭敬地拱了拱手,將情況一五一十的向朱元璋稟明。
聽完李文忠的話,朱元璋恍然大悟,轉頭看了一眼胡非和徐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父皇,蔡元吉這個人兒臣也有所耳聞,他與胡非之間的確有舊怨,看來今日魏國公帶兵擅闖丞相府之事,的確由此人挑起,以至於差點釀成大禍。”
“雖然胡非打人不對,但既然魏國公已經答應不再追究,兒臣建議還是大事化小爲好,魏國公愛子心切,雖然不應帶兵闖入丞相府,但事出有因,還望父皇息怒。”
“既然如今罪魁禍首已經認罪,還望父皇對胡非與魏國公從輕處罰。”
這時,朱標也站了出來,拱了拱手,同時爲胡非和徐達求起了情。
徐達面色陰沉,緊抿着嘴脣,今日他原本是打算讓胡非付出代價,可是沒想到最後連他自己的牽連了進去。
“嗯,太子言之有理,甚合朕的心意。”
“徐卿,雖然你爲子出頭情有可原,但實在不該帶兵闖入丞相府,鬧得滿城風雨,你該學學胡相的深明大義纔對,”
“你二人作爲朕的左膀右臂,本不該水火不容,今日之事,胡相已經作了讓步,甚至都沒有進宮爲自己的兒子求情,你也該有所表示,回去之後主動登門化干戈爲玉帛纔是。”
朱元璋點了點頭,看着徐達語重心長的說道。
“微臣遵旨。”
徐達拱了拱手,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他已經無計可施。光是一個胡非就有一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再加上太子和曹國公的求情,他只能作罷。
“至於胡非,雖然徐卿已經不打算追究你打人之事,但你當衆殺人之事已是事實,終究有過!不過念在你是爲大局考慮,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就對你小懲大誡吧。”
“近日城外護城軍正在修繕守城工事,便罰你到護城軍中當苦役一月,幫助護城軍修繕工事,不得利用丞相之子的身份,不得利用金龍匕首,不得利用玄武令,必須服從調派,言聽計從!!”
“如果讓朕知道你不遵號令,必定嚴懲!聽明白了嗎?!”
緊接着,朱元璋又看向了胡非,沉聲說道。
苦役?!
那不就是搬磚嗎?!
胡非一聽,心裏忍不住叫苦連連。
“陛下,可否換...”
“還不跪禮謝恩!?”
胡非原本苦着臉打算討價還價,可是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旁的朱標就已經沉着臉轉頭看向了他,厲聲喝道。
“微臣遵旨,陛下仁德,微臣銘記於心!日後自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胡非無奈,只能跪地行禮,恭敬的說道。
“好了,既然此事已有結論,爾等這就退下吧,朕累了。”
看着胡非抑揚頓挫的樣子,朱元璋不耐煩的擺着手說道。
於是,衆人紛紛告別了朱元璋,離開了養心殿。
剛出大殿,徐達衝着朱標拱了拱手,氣沖沖的大步離去。
看着徐達不甘心的離開,朱標只能搖頭嘆息,忍不住扭頭瞪了一眼跟在身旁的胡非。
李文忠也在一旁,與胡非一左一右走在朱標的兩側。
胡非耷拉着腦袋,一臉無精打采。
他心裏知道,朱元璋之所以罰自己到護城軍當苦役,除了是爲了安撫徐達,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不希望看着他在年前再惹出什麼亂子。
眼瞅着距離年節已經不足一月,等他服完苦役,已經是大年初一了。
“你想什麼呢,還不謝過曹國公?”
“如果不是曹國公,你的罪責恐怕不只是罰苦役這麼簡單,只是一個月的皮肉之苦,你就知足吧!”
正在胡非心煩意亂之時,朱標扭頭瞪了胡非一眼,緩緩說道。
“多謝都督今日爲下官說情,下官感激不盡。”
胡非聞言,立刻收回了思緒,衝着李文忠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
這句謝謝他是真心的,李文忠的出現,的確是意外之喜。
“不必了,我只是如實稟報,並非特意進宮爲你求情,陛下命我監管國子監,自然不能讓國子監掌握在蔡元吉這種人治下。”
李文忠瞟了胡非一眼,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
“無論如何,還是得謝謝都督,這份人情,下官日後必定報答。”
胡非笑了笑,認真的說道。
“你別高興的太早,今日之事,雖然你逃過了重責,但是你別忘了,魏國公乃軍中首將,護城軍中有很多人都曾在他的麾下當值,你這一個月,恐怕並不好過。”
李文忠冷哼了一聲,緩緩說道。
聽了李文忠的話,胡非和朱標同時皺了皺眉頭。
“太子殿下,微臣還有要事處理,先行一步。”
緊接着,李文忠拱手衝着朱標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朱標點了點頭,示意李文忠可以離開。
李文忠沒有再說什麼,大步向宮外而去。
“本宮這個弟弟啊,總是這麼口是心非,明明心裏十分讚賞你,可就是嘴上不願意承認。”
看着李文忠離開的背影,朱標搖着頭說道。
“太子殿下,都督剛纔說的沒錯,我不會去了護城軍不到半日就被暗中殺了頭吧?”
胡非看着朱標,苦着臉說道。
“胡言亂語!”
“你是父皇下旨將你派到護城軍的,如果你一旦出了事,護城軍怎麼向父皇交代?!”
“只不過,一些苦頭是躲不過了,明日就要去護城軍報到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看你以後做事還敢不敢不計後果!”
朱標冷哼了一聲,一邊說着,一邊也加快了腳步,不再理會胡非,不過嘴角卻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笑意。
胡非一聽,立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着腦袋,磨磨蹭蹭的向宮外走着,好像恨不得這段路能走上一個月。
良久之後,胡非終於不情不願的走出了皇宮,看到了焦急的等在宮門口的裴傑和春蝶。
看到胡非終於出現,裴傑和春蝶急忙迎了上來。
他們守在宮門口焦急等待的時候,先是看着徐達怒氣衝衝的離開,緊接着太子也離開了,可是卻遲遲未見胡非出來,不由得開始胡亂猜測,以爲胡非出了什麼事。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二人來到胡非的近前,一邊查看着胡非全身上下,一邊關切的問道。
等他們確認胡非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回府吧,爲本少爺準備一頓最後的晚餐。”
胡非無精打采的上了馬車,有氣無力的說道。
“啊?!”
聽了胡非的這句話,裴傑二人同時驚呼出聲,一臉擔憂的看着失魂落魄上了馬車的胡非,不停的詢問陛下到底給了胡非什麼樣的處罰。
在二人知道胡非要去護城軍當一個月的苦役之後,不由得露出了一臉的同情,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了起來。
當胡惟庸知道兒子被罰去護城軍當苦役之後,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並沒有擔心兒子會在護城軍中遇到什麼危險,也打算正好藉着這次機會鍛鍊一下兒子。
日次一早,魏國公徐達便親自登門丞相府,主動與胡惟庸化干戈爲玉帛,不過二人寒暄之間都說着一些場面話,能夠握手言和纔怪。
胡非也離開了家,去往城外的護城軍報到,開始了自己爲期一個月的苦役生涯...?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