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書房。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驚擾了正坐在書房中的胡惟庸。
很快,管家秦海飛快的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老爺,宮裏來人了!要見少爺!”
秦海站在門口,焦急的說道。
“來就來了,何至於如此慌張?!”
胡惟庸擡頭看了一眼秦海,不滿的說道。
宮裏來人傳旨召兒子進宮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府中上下本應該早就習慣,所以他也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次不是傳旨的公公,還有陛下的親衛隨行!”
秦海看着胡惟庸,緊張的說道。
聽了秦海的話,胡惟庸愣了一下,緊接着臉色大變。
親衛隨行,說明不只是來召見的,而是來拿人的!
“人呢?!”
胡惟庸急忙站起了身,一邊往外走,一邊沉聲問道。
“已經進來了!”
秦海急忙答道。
隨着胡惟庸走出書房,一眼便看到兩名小太監向自己走來,身後還跟着兩名親衛,而且放眼望去,府門外還列隊站着二十餘名親衛!
看到這一幕,胡惟庸忍不住心裏一驚。
“見過胡相!”
很快,兩名小太監和兩名親衛已經來到了胡惟庸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兩位公公,出了什麼事啊?怎麼這麼大的陣仗?”
胡惟庸打量着面前四人,緩緩問道,臉上不動聲色。
“回胡相,陛下口諭,召九安侯進宮覲見,不得有誤。”
其中一名小太監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
“公公可知道所爲何事嗎?”
胡惟庸遲疑着問道。
“恕奴才不知,還望胡相儘快通知九安侯,隨我等進宮覲見。”
小太監搖了搖頭,恭敬地說道,滿臉認真。
“好,稍等片刻,老夫這就去叫他。”
胡惟庸笑了笑,隨口應了一句,緊接着快步向玲瓏苑走去。
秦海留下招呼着四人。
“少爺呢?!”
來到後院的胡惟庸看了看站在正廳門口的裴傑和春碟,沉聲問道。
裴傑和春碟對視了一眼,伸手指了指胡非的廂房。
廂房中,不停有嬉笑打鬧聲傳來,正是胡非和安慶公主的聲音。
胡惟庸皺了皺眉頭,直接來到了胡非的廂房外,用力敲響了房門。
“誰啊?”
隨着敲門聲,房中傳開了胡非不滿的厲喝聲。
“我!”
胡惟庸沉着臉,大聲說道。
很快,房門打開,胡非衣衫凌亂的出現在了門口,一臉疑惑的打量着胡惟庸。
看到兒子的裝束,胡惟庸皺了皺眉頭,別過了頭,避開了目光,生怕看到房中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怎麼了?這麼火急火燎的?”
胡非看着一臉凝重的胡惟庸,疑惑的問道。
“宮裏來人了!陛下要召見你!讓你即刻進宮!”
胡惟庸壓低了聲音,一邊說着,一邊衝着胡非使了個眼色。
聽了胡惟庸的話,胡非忍不住眉毛一挑,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急忙走出了房門,隨手將房門關上。
緊接着,胡惟庸拉着胡非來到了正廳之中。
“事情很可能已經敗露了!連陛下的親衛都來了!看樣子更像是來拿人的!”
“你得趕緊想辦法應對!實在不行,你就先走,剩下的事老夫來應對!”
胡惟庸抓着兒子的肩膀,咬了咬牙,面色凝重的說道。
“你想怎麼應對?說那一切都是你乾的?”
胡非笑了笑,一邊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淡淡的問道,並沒有胡惟庸那樣的緊張。
“都這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少廢話!你趕緊從後門離開,剩下的事老夫會處理,放心吧,就算陛下知道,也不會把老夫怎麼樣的!”
胡惟庸瞪着胡非,沉聲叮囑道。
“走不了了,前後門都是宮中親衛。”
“剛剛收到消息,檢校指揮使韓江已經被召進宮中!”
正在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進了胡惟庸和胡非的耳中。
蕭安!
“那就更加非走不可了!蕭安,立刻護送少爺離開!誰若敢攔,立即斬殺!”
可是蕭安卻不知道躲在哪裏,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連陛下的親衛你都敢殺?”
胡非打量着胡惟庸,笑着問道。
“誰要殺你,老夫便殺誰!”
“不管是誰,老夫絕不會讓他動你一根手指頭!”
胡惟庸看着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神情篤定。
看着一臉認真的胡惟庸,胡非不由得有些動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胡惟庸這樣。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既然陛下要召見,那我去去便是,就當散步了。”
胡非笑着搖了搖頭,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他早就猜到這件事早晚會敗露,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不行!如果事情真的敗露,光是你斬殺毛襄一條罪名,就已是死罪!”
胡惟庸搖着頭,堅持着說道。
可是說話間,那兩名小太監已經帶着兩名親衛出現在了中門附近,不停向這邊張望着。
“我說沒事就沒事,我心裏有數。”
胡非搖着頭,一邊整理着衣衫,一邊肯定的答道。
“你確定要去?!”
胡惟庸眉頭緊鎖,遲疑着問道。
“非去不可,如果就這麼走了,那本少爺現在擁有的東西將全部付諸東流,我怎麼捨得?”
“毛襄已死,死無對證,還不是本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況且,本少爺要是就這麼跑了,那就真的臭名遠播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去去就回。”
胡非整理好衣衫,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面帶輕鬆笑容,緩緩向外走去。
“那你一切小心,如果實在不行,先認罪,老夫一定想辦法幫你脫罪!”
胡惟庸看着兒子的背影,壓低了聲音沉聲說道。
胡非擺了擺手,已經邁步走出了門外。
“春碟,幫我給房裏送點喫的進去。”
胡非一邊向中門走去,一邊大聲叮囑了一句。
春碟答應了一聲,面色凝重的和裴傑對視了一眼。
裴傑點了點頭,立刻跟了上去。
很快,胡非便跟着兩名小太監離開了胡府,不過並不是乘坐胡府的馬車。
裴傑帶着小五,遠遠地跟在後面。
玲瓏苑正廳之中,胡惟庸負手而立,面色陰沉。
“蕭安!你跟着少爺進宮,如果情勢不對,立即營救少爺離開,不用回府,立即離京!”
“哪怕血洗皇宮,也要帶少爺安全離開!”
“不過,絕不可傷到陛下!”
胡惟庸沉思了片刻,咬着牙說道。
“是!”
蕭安答應了一聲,緊接着一聲輕響傳來,然後便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屋脊之上閃電般衝出,轉眼消失不見。
緊接着,春碟也護送安慶公主從後門離開,直奔皇宮而去。
胡非臨走的那一句話,話中有話,春碟當時便已經明白,將其中利害告訴安慶公主之後,立刻送安慶公主回宮,尋求馬皇后的幫助。
...
燕王府。
管家葛楊快步來到了後殿。
“啓稟殿下,九安侯出事了!”
葛楊一邊行禮,一邊急切的說道。
聽到葛楊的話,燕王朱棣愣了一下,猛地擡起了頭。
“怎麼回事?!”
朱棣瞪着葛楊,大聲問道。
“回稟殿下,適才宮裏突然派人去了相府,聲稱陛下召見,而且有親衛護送!看來九安侯這次是闖了大禍了!”
“另外,宮中傳來消息,不久之前,檢校指揮使韓江也被陛下召進了宮中,此事或許與上次毛襄失蹤之事有關!”
葛楊頓了一下,急忙說道。
聽了葛楊的話,朱棣面露凝重,心裏一緊。
上次的事,他並沒有深查,所以胡非到底做了什麼,他並不完全知曉。
“盯緊養心殿,有什麼消息立刻來報!”
朱棣猶疑了一下,沉聲命令道。
“是!”
葛楊答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離開向宮中傳遞消息。
朱棣站起了身,來回踱着步子,面色越發的凝重,不禁開始爲胡非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