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
安慶公主剛帶着朱允炆來到殿前,就看到了遠處胡非徑直離開的身影,不由得愣在了門口。
原本是朱允炆知道胡非來了,想要來跟自己的老師請安,可是卻正好被安慶公主看到了這副不歡而散的情形。
看着朱標一臉陰沉的神情,李善長急忙站起了身,來到了朱標的身邊。
“太子殿下息怒,他不是有意對殿下不敬的,看樣子洪賓樓中的確有急事要處理。”
李善長陪着笑臉,極力爲胡非辯解着。
朱標沉着臉,將面前的酒杯端了起來,同樣仰頭一飲而盡,沉默不語。
看得出來,對於胡非的突然離席,他心中很不滿。
“皇兄,出了什麼事嗎?”
這時,安慶公主也已經牽着朱允炆走進了大殿,來到了朱標的身邊,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沒事。”
朱標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擠出了一絲笑容,搖着頭說道。
可是安慶公主卻看出了皇兄笑容之下的那絲明顯的不悅。
“如果他剛纔無意中衝撞了皇兄,嫦姝在這裏替他向皇兄致歉,請皇兄原諒。”
“但嫦姝相信,他一定不是有意的,或許是我們都逼他逼得太緊了。”
安慶公主恭敬地衝着皇兄行了一禮,溫柔的說道。
“真的沒事。”
“你不是陪着允炆嗎,怎麼回來了?”
聽了安慶公主的話,朱標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轉移了話題,緩緩問道。
“允炆聽說自己的老師來了,所以吵着要來拜見。”
安慶公主笑了笑,緩緩說道。
聽了安慶公主的話,朱標笑着摸了摸兒子的頭,沒有再說什麼。
“皇兄,既然他已經走了,那嫦姝也回坤寧宮去了。”
安慶公主將朱允炆交給了朱標,緩緩說道。
“好。”
朱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安慶公主行了一禮,緩緩轉身離開。
看着妹妹離開的背影,朱標忍不住嘆了口氣。
“嫦姝生性溫和,天性單純,以她的性子,恐怕免不了被胡非欺負。”
朱標苦笑着搖了搖頭,忍不住喃喃自語着說道。
“太子殿下或許多慮了,依老臣看,胡非雖然膽子大了些,但是對安慶公主還是很疼愛的,否則安慶公主也不會這麼死心塌地。”
李善長笑了笑,急忙說道。
聽了李善長的話,朱標苦笑着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
“太子殿下,您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胡非剛纔雖然有些不敬,不過老臣相信,他一定不是有意的。”
李善長遲疑了一下,繼續爲胡非解釋着。
“好了,本宮沒有生氣。”
“他是什麼德行,難道本宮還不知道嗎?”
朱標擺了擺手,緩緩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李善長一聽,終於鬆了口氣。
“本宮只是在想,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去參加春闈,看他剛纔的架勢,好像無論是誰都很難勸得動他。”
朱標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既然勸不動,那就不用勸,太子殿下的話他不聽,陛下的話他總該聽吧?”
“他剛纔不是說希望陛下讓他和安慶公主儘快完婚嗎?不如殿下就滿足他的這個心願,看看陛下是怎麼想的。”
李善長笑了笑,緩緩說道。
聽了李善長的話,朱標眼前一亮,看了一眼李善長,忍不住會心一笑。
緊接着,朱標便離開了東宮,直奔養心殿而去。
...
宮門外。
胡非獨自揹負着雙手緩緩走出。
裴傑三人站在馬車邊,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看到胡非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少爺,公主呢?”
裴傑看到少爺進去的時候還是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卻成了一個人,不由得忍不住問道。
可是剛一問完,就被春碟偷偷推了一把。
胡非神情之下的那絲凝重,春碟和小五早就看了出來,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所以識相的什麼都沒有問。
聽到裴傑的話,胡非瞪了裴傑一眼,沒有回答,直接上了馬車。
看到胡非的眼神,裴傑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急忙閉上了嘴。
隨即,三人也陸續上了馬車。
“少爺,剛纔老爺派人來傳了話,說是燕王殿下邀你去府上去一趟。”
春碟進了車廂之後,看了一眼已經靠在角落中閉目養神的少爺,輕聲說道。
聽到春碟的話,胡非睜開了雙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直覺告訴他,燕王要見他,很可能也是跟春闈有關,不由得有些煩躁。
“少爺,是要去燕王府嗎?”
車廂外,小五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不去!”
“回洪賓樓!”
胡非想都沒想,冷冷的說了一句。
聽到胡非話,小五急忙答應了一聲,調轉了馬車的方向,一路向洪賓樓返回。
胡非繼續閉上了雙眼,可是卻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想讓他參加春闈的人不止一個。
老頭子是希望自己能得個一官半職,日後能穩步高升,在朝中立足,而太子和燕王同樣不只希望他只是一個八品照磨,一個微末小官,對於他們來說,作用太小了一些。
至於李善長,無非是想借着跟胡家的這點關係,從自己的身上得些好處,好讓自己日後能和他的兒子互相幫襯。
可是他心中想要的,並不是一官半職那麼簡單,他想要的,是像韓江那樣,獨立於六部之外,除了朱元璋之外,不受任何人的管轄,甚至是一人之下的位置。
但是這樣的心思他只能藏在心底,連胡惟庸都不能告訴,否則很可能影響他接下來的計劃。
這局棋,沒有那麼容易下。
...
洪賓樓。
後院正廳。
原本胡非懷着煩躁的心情回到了洪賓樓,打算好好籌謀一番,可是就在他前腳回了洪賓樓,後腳就有人找上了門。
“少爺,燕王突然到訪,已經進了前廳。”
裴傑快步衝進了正廳,焦急的說道。
聽了裴傑的話,胡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朱棣居然親自追到了洪賓樓。
一旁的春碟也不由得有些擔憂的看向了胡非。
少爺出宮之後沒去燕王府,相當於拒絕了燕王的邀請,一旦燕王遷怒,事情就麻煩了。
胡非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起身向前廳迎去。
可是沒等他走出正廳,就看到燕王朱棣已經出了正廳,直奔後院而來。
“四哥。”
胡非急忙向前迎了幾步,拱了拱手,笑着打了一聲招呼。
不過朱棣卻並沒有立刻迴應,揹負着雙手來到了胡非的面前,臉上略帶不滿,打量着胡非。
看到朱棣的神情,一旁的裴傑和春碟互相看了一眼,面露擔憂。
“不好意思了四哥,剛纔實在是因爲洪賓樓出了一些事,回來處理了一下,耽擱了一些時間,沒想到四哥居然親自來了。”
“是小弟怠慢了,還望四哥見諒。”
胡非擠出了一臉還算真誠的笑容,拱着手說道。
“現在見你一面可不容易啊,如果不是本王親自登門,恐怕很難見到你啊。”
朱棣看着胡非,一本正經的說道。
“四哥誤會了,小弟不敢。”
胡非急忙搖着頭說道。
“不請我進去坐坐?”
朱棣看了看胡非身後的正廳,緩緩說道。
“四哥請!”
胡非急忙讓到了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朱棣沒有再說什麼,揹負着雙手邁步而入。
“裴傑,吩咐前廳,準備一些甜點小喫過來,再沏一壺好茶!”
緊接着,胡非轉頭看向了裴傑,吩咐了一聲。
裴傑答應了一聲,立刻快步前往前廳。
春碟擔憂的看着胡非,欲言又止。
胡非笑了笑,示意春碟沒事,接着轉身進了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