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沈安急匆匆的衝進了王府大門,快步來到了正廳之中。
“燕王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沈安一進正廳,就焦急的喊道。
“何事如此驚慌?!”
燕王朱棣面色一沉,不滿的問道。
“乃兒不花死了!”
沈安面色凝重,脫口而出。
“什麼?!”
“怎麼回事?!”
聽了沈安的話,朱棣臉上驟變,忍不住騰地一下站起了身。
“今日一早,我派人去給乃兒不花送早膳,可是送飯的人剛一進門,就發現乃兒不花早就已經死在了房間裏,從屍體僵硬程度來判斷,應該是昨夜子時之後被人所殺,一刀斃命!”
沈安神色凝重的答道。
“何人如此大膽!?”
“現場可留下什麼線索!?”
朱棣滿臉怒容,沉聲問道。
“沒有,殺手很小心,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沈安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難道是北元派人潛入了北平?”
朱棣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說道。
“很有可能,不過...”
沈安剛附和了一句,緊接着便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有什麼話就說!”
朱棣沉聲喝道。
“發現乃兒不花死後,末將便進行了嚴密搜查,據守在暗中監視乃兒不花的守衛稟報,昨夜有可疑之人在附近出現過,但是他們並沒有追蹤到。”
“不過,那人的似乎...似乎像是錦衣衛打扮。”
沈安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
聽到這裏,朱棣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想要殺了乃兒不花的人,便是胡非!
可是他想不通胡非爲什麼要殺一個明明已經歸降的元廷舊將。
“胡非已經回到北平了吧?”
朱棣遲疑了一下,緩緩問道。
“沒錯,昨日剛剛抵達,已在洪賓樓落腳。”
沈安點着頭說道。
“傳本王的話,讓他來見我,先不要聲張此事。”
朱棣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
沈安答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離開。
朱棣皺眉沉思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了一道精光。
...
半個時辰之後。
燕王府。
胡非跟着沈安緩緩走進了王府之中。
“賢弟啊,你可終於回來了!”
隔着老遠,朱棣便笑着招着手,一邊說着,一邊快步向胡非走來。
“見過四哥!”
胡非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禮。
“免禮免禮,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疏。”
朱棣急忙上前扶住了胡非,笑着說道。
“四哥近來可好?”
胡非笑着詢問道。
“好得很,喫得好睡得好。”
“倒是你,北境一行,雖然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想必也經歷了不少危險吧?看到你能安然歸來,四哥我真心爲你高興。”
朱棣笑了笑,緊接着一臉擔憂的說道。
“多謝四哥掛念,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好在平安無事。”
胡非點了點頭,感激的說道。
二人一邊寒暄着,一邊結伴走入了正廳之中。
隨即,朱棣便命人爲胡非沏了一壺好茶,二人邊喝邊聊了起來,期間,朱棣幾次三番的唉聲嘆氣,似乎是在故意引起胡非的注意。
“四哥有心事?”
胡非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笑意,淡淡的問道。
“哎,也沒什麼,只不過昨夜發生了一件怪事,你還記得在北伐一戰中投降的北元平章乃兒不花吧?”
朱棣嘆了口氣,看着胡非,緩緩問道。
“我派人殺的。”
朱棣的話剛一說完,還沒等進入主題,胡非就直截了當的說道。
聽到胡非的話,朱棣下意識的愣住,緊接着臉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爲何?!”
朱棣盯着胡非的眼睛,沉聲問道。
他沒有想到,自己還什麼都沒有說呢,胡非就直接認了下來。
“因爲他該死。”
胡非笑了笑,毫不避諱的說道。
“他該死還是不該死,輪不到你來決斷吧?!”
朱棣一聽,臉色越發的難看,不滿的說道。
“一個出賣自己主子的叛臣,本就該死,而且據我所知,此人天生反骨,早晚有一天,他還會叛變!”
“聽說四哥想要收服此人,爲己所用,我這麼做,是不想讓此人害了四哥。”
胡非看着朱棣,一臉認真的說道。
“可有證據證明他將來會背叛大明嗎?”
朱棣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
“沒有。”
胡非毫不掩飾的答道。
的確,他沒有證據,但是乃兒不花日後叛變的事,是有歷史證實過的,他總不能告訴朱棣,自己早就知道了乃兒不花的前世今生。
“你真的是爲了我?”
朱棣看着胡非,一字一句的問道。
“千真萬確。”
胡非毫不遲疑的答道。
聽完胡非的這個答案,朱棣突然笑了,陰沉的臉色瞬間變成了笑臉,搖頭擺手。
“既然如此,那四哥便不再多問了,你能時時刻刻想着四哥我,四哥當然也不能爲難你。”
“一個降將而已,死了便死了吧。”
朱棣笑着說道。
“多謝四哥諒解。”
胡非笑着拱了拱手說道。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回京?”
朱棣看着胡非,立刻換了一個話題。
“越快越好,離開京師已有數月,嫦姝眼看着快要生了,小弟實在放心不下。”
胡非笑了笑說道。
“是啊,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想起上次四哥上次回京之時你二人才剛剛成婚,沒想到這麼快我就要當舅舅了,歲月不饒人啊。”
朱棣笑着說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寒暄了良久之後,胡非這才起身告別,離開了燕王府。
他知道,由於乃兒不花的死,自今日之後,他與朱棣之間,已經徹底對立。
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爲乃兒不花必須要死,因爲朱棣之所以收服乃兒不花,很可能是跟他有着同樣的想法,那就是利用乃兒不花,獲得更多有關北元的情報,意圖在將來做那個收復北境的人!
所以,他只能殺了乃兒不花,因爲收復北境的人必須是他,也只能是他。
然而胡非前腳剛走,朱棣的臉色緊接着就再次陰沉了下來。
正在這時,沈安重新走進了大廳之中。
“殿下?”
沈安看了一眼朱棣,試探着說了一句。
“他已經承認了。”
朱棣沉着臉,冷冷的說道。
聽了朱棣的話,沈安的臉色也不由得變了變。
“他現在已經越來越不將本王放在眼裏了,當着本王的面承認殺了本王的人,居然膽敢如此坦蕩,毫不忌諱。”
“看樣子,本王與他之間,是註定不會站在一條線上了。”
朱棣咬了咬牙,眯着眼睛說道。
“沒有機會了嗎?”
沈安皺了皺眉頭,遲疑着問道。
“他如今已經不將本王放在眼裏,何況此次北伐之戰他居功至偉,回到京師之後,恐怕會更加受到父皇的重用,權勢會比現在更甚,到那時,本王在他眼裏就更沒有威脅了!”
朱棣沉着臉說道。
沈安皺着眉頭,沒有再說什麼。
“早知道,當初醴泉事件暴露之時,就該下定決心殺了他!”
“或許,本王一直都錯了,真正能夠阻礙本王的人,不是胡惟庸,更不是太子,而是他!”
朱棣眯了眯眼睛,狠狠地說道,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殺機。
聽到朱棣的話,沈安渾身一震,急忙轉頭看了一眼門外,似乎生怕有人聽到朱棣剛纔的話。
憤怒的朱棣冷哼了一聲,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不過轉瞬之後一絲冷笑便已從嘴角一閃而過,換上了另一副神祕莫測的神情。
...
兩日之後,胡非帶着錦衣衛上下,與徐達一部會合,一同向京師返回。
面對同行的胡非,徐達一路上都沒怎麼露出過笑臉,總是刻意躲避着胡非,儘量不與胡非碰面。
而胡非卻不以爲意,總是故意出現在徐達的視線之中,似乎是存心的一樣。
其實之所以與徐達同行,他就是爲了省事,因爲這樣他就不用時時刻刻提防北元和春秋堂的刺殺,每日該喫喫該睡睡,愜意的很。
半月之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離開數月之久的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