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抱着她往村口衝的時候,村裏診所的醫生趕了過來。
“看這樣子是疼的不行了,趕緊把止疼片吃了,送到城裏看吧”醫生說着,把兩粒藥片塞到蘇凡手裏。
村支書的老婆趕來了,看着被霍漱清抱着的蘇凡,說什麼都不放心,要跟着去醫院看看。
“不用擔心,老人家您年紀大了,我會照霍好她的”霍漱清對眼前這個頭髮半百的女人說。
“你,你是小蘇姑娘什麼人”支書老婆不放心地問霍漱清。
霍漱清把蘇凡放上副駕駛位,將車座放平,給她繫好安全帶,纔對問話的人說:“我是,朋友”
車邊圍着好幾個人,霍漱清對大家說:“謝謝大家對小蘇的關心,等她去醫院檢查過了,我再讓她給大家打電話”
一路上,霍漱清以儘可能快的速度開車,偶爾停下來,就是給她擦汗。
“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他不停地跟她說,可是蘇凡已經疼的快暈過去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小蘇、小蘇。誰會這樣叫她呢
好不容易睜開眼,耳邊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安靜的不得了,而眼前,是一片格子的房頂。
醫院
她反應了過來,可是腦子怎麼暈乎乎的
偏過頭看去,輸液架上掛着兩個藥瓶子,長長的輸液管,連着她的手背。
我怎麼,怎麼在醫院
哦,對了,之前,之前不是在教室裏嗎好像還看見了霍
“你醒了”耳畔傳來那個熟悉卻又不算熟悉的聲音。
蘇凡呆呆地望着他。
“別擔心,剛剛你睡着的時候做了個小手術。”他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望着她的臉。
不知怎的,霍漱清突然覺得她的臉好小,人也好小,之前他抱在懷裏的人有這麼小嗎
“我,您”蘇凡微微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把她從那麼偏僻的小村子裏接了出來,一路奔波,送到拓縣縣醫院,然後又來到江寧省第一人民醫院。只是,她不知道,他經歷了怎樣的尷尬,經歷了怎樣的擔心。
“天黑了”她看向右面的窗戶,問。
“嗯,你已經睡了十三個小時,現在是凌晨三點。”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那麼溫柔,異常的溫柔。
“我,真是對不起,我又給您添麻煩了”她懦懦地說。
他深深笑了,道:“怎麼不問我,把你的哪裏給割掉了說不定你的腿啊什麼的不見了。”
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爲他說了這樣的話,她會很害怕很緊張地看自己的腿在不在,可她沒有,望着他說:“謝謝您救了我”
蘇凡的話說完,他好一會兒沒開口,只是靜靜地看着她虛弱的面容。
“急性膽囊炎,把膽囊切掉了。別怕。”他的手
,伸向她,貼上她的臉頰。
四目相對,寂靜無聲。
那一刻,蘇凡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夢裏就出現過,又好像在很久的過去就出現過。
她閉上眼,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去。
他拿開手,從牀頭櫃上的紙巾盒裏抽出紙巾,輕輕沾去眼淚。
“是微創手術,我看過了,很小很小的傷口”他說到此,看着她,她的眼中露出羞怯的神情。
看着她這樣,他已經可猜得出要是告訴她,在拓縣縣醫院給她做b超的時候,醫生讓他給她脫過衣服,雖然並不是全脫掉
那個醫生真是太兇了,要給蘇凡做b超,當時她已經疼得昏了過去,他讓女醫生幫忙脫一下,卻被醫生回了句“你自己的老婆,你不會自己脫嗎”。
有些事,還是瞞着比較好。
尷尬之中,蘇凡不知道說什麼。她相信他的,就算他看了她的傷口也沒什麼,情況特殊,他是關心她,而且,如果他想看,肯定有不少女人願意讓他看的
“這麼晚了,您,您回家休息吧,我一個人”她說。
“你有朋友或者親戚,有能照霍你的人過來嗎”他問。
弟弟在雲城,可是不想讓他知道,他知道了,全家人都知道了,她不想家裏人擔心。朋友嘛,邵芮雪,唉,算了,別麻煩她了。
蘇凡想象過,有朝一日一個人躺在醫院裏,身邊無人照料,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見她不說話,他便說:“反正這兩天我也沒什麼事,就先陪陪你,明天我讓人給你找個護工,醫生說你要住院一個星期,我沒時間陪你,所以”
“沒事的沒事的,霍市長,您不用管我的,我”她忙說。
她怎麼可以讓他,讓他照顧自己
“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他看着她,頓了頓,才說,“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爲什麼不告訴我”
她似乎沒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你是打算一輩子都在那個小村子裏教書,是嗎”他問。
原來,原來他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他會去找她咦,他去找她爲什麼
蘇凡很想問,您是專門去找我的嗎,還是
她多麼希望他是專門去找她的,可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怎麼會去找她他們沒見過幾次面,而且,他又是她的上級。
蘇凡還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想,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奢望。
“我,我不想給您”她低聲說,也不敢看他,因爲他此刻的眼神說明她隱瞞那件事讓她很不高興,儘管她不懂他爲什麼不高興。
“又想說不願添麻煩,是嗎”他問。
她擡眼望着他,點頭。
“你先好好養傷,出院後想回家還是去哪裏要是沒地方去”他說着,站起身,從沙發上的一個小小的公文包裏取出一把鑰匙,塞到她的另一隻手裏,“我在太白區有套房子,這是鑰匙,你出院以後就住過去,地址我發到你手機裏。我會找人先照顧你,直到你康復。”
“霍”她訝異又受寵若驚地望着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