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錯愛 >第48章
    掛了打給她的電話,霍漱清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坐在沙發上拿起賓館的便籤紙和筆開始列舉明天開會要講的內容了。一、二、三、四每一條都只是簡短的幾個字或者兩句話,只有他自己看的明白。

    做祕書這麼多年,寫講話稿早就不是什麼困難事,可以說他早就駕輕就熟了。即便是做了市長,馮繼海或者辦公室其他的人寫的稿子到了他手裏,還會或多或少被他修改一下。何況現在他是要表達他自己的觀點,即便是簡單的幾個字,他也很清楚後面該是什麼內容。

    小小的便籤紙上寫滿了他的提綱,寫完了,他又拿起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是他這兩天在礦難現場調查和思考的一些總結,是他明天會議上要講的內容。

    是的,明天的會議,雲城市安全生產大會,就在拓縣縣委禮堂舉行,全市各區縣在主要負責同志以及一些事故高發企業的代表都要出席。這是霍漱清昨天讓劉暉發的通知。拓縣礦難的救援正在進行,事故調查也在隨後展開,這個時候召開安全生產大會,是個好時機。

    當劉暉把會議的通知發出去之後,常務副市長秦章也接到了消息。霍漱清如此大張旗鼓,而且如此迅速的應對,的確是出乎秦章的預料。

    霍漱清搞這麼大聲勢,究竟是想幹什麼是爲了應付眼下的局勢做做樣子呢還是他真有別的打算

    秦章猜不出來,可是,隱隱的,他感覺霍漱清在醞釀着什麼。雖然和霍漱清正式搭班工作只不過這半年的時間,可霍漱清似乎總會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譬如他剛上任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就把陳橋工業區查了一遍,後來又一樁樁一件件搞出那麼多事,這才半年的時間,真是不夠消停的。想做政績也沒必要這麼急吧

    這麼一想,秦章覺得自己還是要留個心眼,別腦子空空就坐在主席臺上陪榜,會議室霍漱清讓開的,也是霍漱清要講話的,講什麼,可是誰都不知道。市長講完了,他秦章也按道理要發表下意見,這次,還是稍微慎重點,別跟以前一樣只是應付差事,必須要仔細想想了。

    那麼,要不要跟趙書記請示一下呢問問趙書記的意見,然後再準備明天的發言

    秦章想來想去,暫時還是別沒事找事了,趙書記這一週爲了那個兒子的案子,正焦頭爛額、恨不得把霍漱清給拆骨頭喫肉呢

    這個霍漱清,真夠狠的挖那件事來對付趙書記,小人一個

    秦章所說的完全沒錯,趙啓明這周的確是暈頭了。私生子被雲城市公安局帶走協助調查,儘管有金史山的照顧,那孩子在看守所裏受不了什麼苦,可是廖靜生那廝竟然和省裏的人牽線,得到了省裏的許可主持調查這件案子。趙啓明找叢鐵男來幫忙壓制廖靜生,可是廖靜生手上掌握着那段致命的視頻,現在根本不能制止調查。趙啓明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金史山的身上,儘管金史山被“勸離”此案的調查,可他畢竟是雲城市公安局的局長,手上的權利還是可以影響調查的走向。也不知道廖靜生是怎麼了,抓着案子不放,所有的證據,每一個證人,全都仔細重新審訊一遍,任何一點疑點都不放過。這讓趙啓明和金史山壓力很大。雖說案件剛發的時候,金史山動用自己的權利,抹殺了部分關鍵證據,可現在案件重新進入調查,那些“遺失”的證據,也成了問題。

    霍漱清利用那件案子牽制趙啓明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可是,就在週六,霍漱清在拓縣救援現場接到廖靜生電話報告案件進展的時候,霍漱清特意跟廖靜生囑咐“一個花樣年華的孩子,就那麼死去了,死後還讓家人一起蒙受不白之冤,誰都不忍心。一定要頂住壓力查下去,給那個死去的女孩一個交代,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給社會一個交代,最重要的是,給我們的良心一個交代”

    廖靜生並不理解霍漱清當時說“要給良心一個交代”的時候,是不是出自真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官話。可是,現在就是天壓下來,這件案子也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然而,霍漱清說的是真心的,第一眼看見那個女孩子從窗戶裏消失的瞬間,他猛地驚呆了,他甚至以爲自己是在看電影。在重複看第二遍的時候,心裏的那個安慰徹底起不了作用,他甚至有種衝動要拿起電腦看看那個女孩到底掉到哪裏去了。也許就是這樣的衝擊力,讓那個場景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瀠洄,直到在那個噩夢裏,將那個女孩變成了蘇凡,而他,變成了那個罪犯。

    但是,案件的審理並不那麼容易,證據的缺失,上峯的阻撓,給調查帶來了很大的難度。廖靜生從沒遇到過這麼難查的案子,當手下參與查案的一些同志被迫離開調查組的時候,廖靜生堅定了自己的念頭。如果說剛開始答應霍漱清調查此案是懷着一些對金史山的私憤的話,隨着調查難度的增加,廖靜生才理解了霍漱清說的那句話,要給社會一個交代,給良心一個交代當然,這是後話了。

    就在霍漱清寫完明天講話大綱之後,接到了妻子孫蔓的電話。

    霍漱清沒想到孫蔓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你,還在忙”電話通了,孫蔓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就這麼問了句。

    “嗯。你呢”他問。

    “我準備睡覺了,剛剛在新華網上看了一篇拓縣礦難的報道,看見你了。”孫蔓穿着高級絲質睡裙,坐在牀上,腿上的平板電腦上,正好是江採囡寫的追蹤報道,報道里附了一張照片。孫蔓一看那照片,就知道拍攝者的目標是人羣裏的霍漱清。

    和過去一樣,周遭在環境再怎麼慌亂繁雜,他就如同一個另類一樣出現在那個畫面裏,格格不入。說他格格不入,並非貶義,而是他的氣質和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完全不像是那個環境裏應該存在的,他總是那麼氣定神閒,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氣質,並非人人都有。從第一眼看見霍漱清的那一刻,孫蔓就有這樣的感覺。或許就是他這樣的特質,或者他那雲淡風輕的笑容,讓她癡迷了他,讓她在以爲自己不會對任何一個男人再動心的時候,癡迷了他。

    此時,看着霍漱清的照片,孫蔓的腦子裏卻是一個人名:江採囡

    這篇報道是江採囡的真名發佈的,照片提供者也是她。

    從女人的直覺來說,孫蔓感覺這個拍照的人,或許就像當年的她一樣對霍漱清有那樣的感覺,否則,鏡頭的聚焦怎麼那麼明顯儘管是抓拍的鏡頭,可是,效果實在太好。

    這個江採囡,怎麼從沒聽說過孫蔓心想。

    “你最近好像瘦了”孫蔓把照片放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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