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眼角閃過一絲白色,聽得一道女聲驚呼,便被她撞倒在地上。
冬青擡頭才發覺自己撞到的竟是二小姐林琅,她慌里慌張的行禮道:“二小姐,我沒有注意到路上有人,實在抱歉。”
林琅單手扶着身體半坐在青石路上,仰頭擰着秀眉望着冬青,滿臉的不悅:“我?區區一個婢女,竟敢自稱我?規矩呢?”
冬青怔了怔,不明白林琅這樣發難是意欲何爲。
林琅轉頭狠狠的瞪了身旁的丫鬟一眼罵道:“你是不是眼瞎了?還不快點把我扶起來。”
秋月渾身一顫,連忙彎腰扶起自家小姐,小心翼翼的拍打着她身後的灰塵。
冬青抿了抿脣,不想跟林琅過多糾纏,又拱手道:“二小姐,我這裏實在有急事要去找將軍稟告,等事後,我定會去銀霜院請罪,但是現在,請你讓一下,好嗎?”
林琅挑了挑眉,輕聲嗤笑:“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撞倒我了,下人撞傷主子,就這樣道歉的?這將軍府就這樣沒有規矩?”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寸步不讓。
她知道冬青是林瓏的貼身丫鬟,剛纔她看她焦急的走過來,便故意過來跟她相撞,無他,就是想要在這將軍府立立威,不然這將軍府的人都當她是寄人籬下的客人,沒什麼人尊重她。
冬青心裏焦急,可是林琅卻死死的擋住了路,她越不過去,眼看天色漸晚,若是真的天黑透了,那小姐就更危險了。
冬青想到這裏,一咬牙,上前便點了林琅的穴,繼而拱手道:“二小姐請見諒,我這裏確實有很要緊的事情,等事情結束,我定會去給您賠罪,半個時辰後,您的穴位會自動解除,抱歉!”
冬青道歉完畢,便飛身從林琅身邊越過,用更快的速度朝書房奔去。
在書房裏處理信件的周晚娘聽到冬青的回稟,心臟不爭氣的狂跳起來,她努力不讓自己思緒混亂,閉了閉眼睛,沒幾息睜開眼睛,眸色清亮的望着冬青。
“從你離開小姐到發現她不見了,大概多長時間。”
“半盞茶都不到,我也就是走了百步之遠去找馬車。”
周晚娘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而那隻手微微的顫抖着:“把香囊拿過來我瞧瞧。”
冬青應聲將手中已經捏的有些發潮的香囊遞給了她。
周晚娘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香囊,搖頭道:“這針線不像是我醴國的繡法,去,叫管家來。”
冬青扭身出門,碰巧沐管家走了過來,手中捧着托盤。
冬青立刻行禮道:“管家,將軍找您。”
沐管家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是你點了二小姐的穴?”
冬青默默的點了點頭。
沐管家眸色深深的再次望了她一眼道:“下次別這樣了。”
“是。”
冬青目送沐管家進了書房,而自己則是安靜的站在了書房門口。
她仰頭看了看天色,天已經黑了,府裏開始點亮照路的路燈了。
林瓏沒想到這紅顏醉的酒勁這麼大,連擡腳的力氣都沒有了,看着冬青遠去,她本來想安安心心的靠着牆壁緩一緩酒勁。
林瓏下意識的擡手捏住了他的領口,勉強的睜開有些迷糊的眼,喃喃道:“你誰啊?”
那人不做聲,只有風聲在耳畔飛過。
林瓏忽地覺得身上有些冷。
也對,這已經是十一月了,再加上抱着自己的這個人,一直在寒風中穿梭,她能不冷嗎?
她下意識的將身體往抱着自己的人的懷裏靠了靠。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林瓏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然醒來,雙眼瞪着牀上的紗幔,第一個蹦入腦海的想法就是:我這是在哪裏?
“小姐,小姐,你醒啦?”身邊傳來了冬青帶着哭腔的聲音。
她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回過神來,原來這是她的房間。
“你哭什麼?”林瓏有些艱難的坐起身,望着雙眼通紅的冬青。
冬青見狀,立刻跪了下來哭道:“我還以爲小姐被壞人擄走了,擔心極了,沒想到……沒想到小姐竟然自行回來了,還好小姐沒事,嗚嗚嗚嗚……”
林瓏終於明白她爲什麼哭了,她緩緩的盤着腿坐好,望着跪在地上的冬青,朝海棠看了一眼。
海棠立刻上前欲扶起冬青,卻不料冬青固執的跪在那裏,怎麼都不肯起來。
林瓏長嘆了一聲,指了指桌子:“海棠,給我倒杯水喝。”
海棠無奈的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冬青,只得去倒水。
林瓏喝了一大杯水潤了潤喉嚨道:“這件事,你跟誰說了?”
“府裏……都知道了。”
林瓏扶額,這都是什麼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冬青你先站起來慢慢說給我聽,海棠,你去跟我爹孃說聲,就說我醒了。”
說到這裏,她又下意識的望了一眼琉璃窗外的天色,天很暗,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於是又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海棠回道:“寅時三刻。”
林瓏倒吸了口涼氣:“我睡了那麼久!”
海棠應道:“是的,將軍和大人是丑時離開的,也跟我們說了,只要你酒醒了,就告知他們一聲。”
林瓏就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她擺了擺手,復又躺了下來:“海棠,頭痛的很,你給我按摩按摩,冬青你起來跟我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海棠應聲便坐在了牀頭,手指輕柔的按摩着林瓏的頭部,而冬青也不再堅持跪着了,起身站在一旁,抽抽噎噎着將下午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林瓏。
林瓏算是聽明白了,有人將她抱回了這聽風閣,又將她安置在了她的房間內,是海棠聽到了樓上的動靜,才發現林瓏已經回來了,可是到底是什麼人送她回來的呢?
沒有人知道。
林瓏乾笑了兩聲:“這個年代還有這樣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事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