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伕怔了怔,如今快要辰時了,這個時間想必朱雀府上上下下都已經休息了,現在去……合適嗎?
可由不得他說什麼話,歐瑤已經徑直上了馬車,她身旁的丫鬟也極爲快速的坐在了馬車前面,擰着眉頭呵斥道:“你還愣着做什麼,快趕車。”
馬伕連忙應聲收起了傘,在這大雪紛飛的大年夜裏,趕着馬車往朱雀府走去。
朱雀府距離皇宮不遠,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馬車便趕到了朱雀府的正門前,馬伕下車上了臺階,敲響了硃紅色的大門。
大門很快就開了個門縫,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上下打量着馬伕問道:“已經辰時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馬伕訕訕的笑了笑道:“是大公主來了,想要見見將軍。”
那年輕人聞言眉頭瞬間攏在一起,他點頭道:“你們稍等一下,我去通知我家主子。”說着便又合攏了大門。
歐瑤掀開了簾子,擡頭看着高臺上的硃紅色大門,門上掛着兩個紅色的大燈籠,上面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雪。
她乾脆下了馬車,提起裙子上了臺階,站在了門外。
丫鬟也緊跟在她身後,一臉肅穆的站在一旁。
在這樣的深夜,看到這樣三個臉色有些發白的站在別人家的大門口,還真是有點恐怖。
沒一會兒大門大開,沐管家跨出了門,朝大公主行禮道:“沐清風見過大公主。”
大公主的斗篷上披着一層薄薄的雪,她神色冷俊的睨着他道:“你家主子都起來了嗎?”
沐管家連忙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大公主裏面請,將軍已經起來了。”
歐瑤垂了垂眼簾,一言不發的跟着沐管家進了院子。
沐管家將她帶到了花廳,又讓婢女送來了參茶放在了小几上,正要出去,卻被歐瑤叫住了。
“沐清風,你放棄了步步高昇的機會,現在這樣在朱雀府做管家,值得嗎?”
沐管家轉身又拱手,不亢不卑的笑了笑:“公主說笑了,我的志願從來都不是踏入廟堂內。”
歐瑤擡了擡眉頭,一臉的不解:“哦?大丈夫的志願不都是升官發財揚名立萬麼?怎麼你還不一樣了?”
沐管家只是淡淡的笑着,並不回答了。
門外很快就出現了腳步聲,沐管家主動掀開了門簾,屋外走進來了林瓏。
歐瑤皺了皺眉頭,滿面的不悅:“本宮是說要見將軍,不是見你這個黃毛丫頭。”
林瓏微笑着上前拱手行禮後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圓椅上,笑道:“大公主許是被禁足的時間有點長了,還不知道我已經提前入職了,現在朱雀府的將軍便是我林瓏了。”
歐瑤瞠了瞠眼,沒有作聲,只是端起了參茶飲了一口。
帶着些許睏意的婢女又給林瓏端來了杯茶,林瓏擺了擺手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吧,一會兒我親自送大公主出去就好。”
林瓏見大公主不說話,倒也不急,垂着頭玩着自己的手指頭。
過了半晌,歐瑤才輕輕的咳了一聲。
林瓏這才擡起頭,嬉皮笑臉的望着她問道:“殿下可是着涼了?”
歐瑤冷冷的盯着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單刀直入的說到了梨園的事情:“本宮的兒子與那丞相府的蔡如是受傷這件事,可是你設計的吧?”
林瓏故作驚訝的望着歐瑤,搖搖頭,滿面的不解:“殿下,您這帽子扣的有點大了,我們纔回天京幾天啊,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歐瑤冷哼了一聲道:“等何偉醒了,我看你怎麼狡辯。”
林瓏依然搖頭:“殿下這是先入爲主的定了我的罪,就算全世界說我是無辜的,你也一樣不信,這樣不合適。”
歐瑤像是聽到了笑話,連連冷笑:“你以爲我這半夜跑來將軍府做什麼?”
林瓏瞠着眼,打量着大公主眼角有些細碎的魚尾紋,有些不確定的回道:“借……大夫?”
只聽得“砰”的一聲,歐瑤一掌拍在了身側的小几上。
她怒視着林瓏道:“你別以爲本宮不知道那梨園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千算萬算,沒想到梨園的主人會是陛下的人吧!本宮剛從宮中出來,早已經得知詳情了。”
林瓏面色如常,臉上依然帶着笑容可是語氣並不如之前那麼友好了:“殿下,您雖然貴爲公主,可你誹謗我,我也是要告你的。”
歐瑤氣的胸口起伏不定,臉色漲紅,她瞪着林瓏,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點點的驚慌,可惜,林瓏絲毫沒有任何破綻。
林瓏拱手繼續說道:“眼下衙門都封印了,等到十五過了後,公主殿下大可以去大理寺或者上朝堂上參我一本,但是我還是希望公主能找到證據來證明那夜的事情是我做的,否則,我定會與公主糾纏到底!不死不休!”
最後的八個字,她幾乎都是咬牙說出來的,每說一個字,公主的臉便白上一分。
歐瑤氣的臉色紅裏透着白,她撫着胸口,怒視着林瓏,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殺氣,她忽地陰森的笑了笑,低低的說道:“若是知道你長大後會是這麼大的一個麻煩,當初你在你娘肚子裏的時候,我就應該無所不用其極的幹掉你們母子。”
林瓏聞言,猛地擡頭,臉色也頓時冷到了極點,還沒等歐瑤看清楚,林瓏早已經閃身到了她面前,下一秒,纖細的手指便扼住了她的咽喉。
站在歐瑤身後的丫鬟見狀,嚇得亂叫着,伸手想要掰開林瓏的手指,卻被她用另一個手一掌拍倒在了地上。
此時的林瓏渾身都是濃郁的煞氣,她的眸有些泛紅的盯着眼前的大公主,森然的笑着:“你剛纔說的話,還敢再重複一遍嗎?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