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熠的目光落在了那香囊上,不由得皺着眉道:“這個香囊上有問題?”
林瓏望了他一眼,隨後便低下頭,將那香囊底下的線抽開,從裏面抽出了一塊絹絲,她將絹絲平攤在了桌子上,推到了蘇熠的面前。
蘇熠定睛一眼,呆了呆,他擡起頭,滿臉的震驚:“你是怎麼發現的?這是丹寧國的文字!”
林瓏點了點頭,嗤笑了一聲:“蒼嵐鎮本就在丹寧國與醴國交界的地方,我自幼就跟着父親學習了丹寧文字,自然也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蘇熠,這是寫給你的一封信。”
蘇熠仍然處於震驚的狀態,他只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他後來想起了這個香囊的來歷,是個在洪水中被救起的女子,奄奄一息的將香囊給了他,希望他回京城的時候,將香囊交給她弟弟,交代完事情後,那女子就死了。
他真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死之前都會坑他。
他囁嚅着雙脣,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林瓏。
林瓏思忖了片刻後,歪着頭望着他道:“也許是她真的快要死了,有人找到她,告訴她若是辦了這件事,會給她家裏人什麼好處呢?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爲何不用自己的死亡給家裏人換來銀錢或者別的什麼利益呢?這不是你的問題,但凡是正常人,都會覺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蘇熠窄了窄眼簾,真的是這樣嗎?若不是當時林瓏執意拿走這香囊……他想想都覺得渾身冰涼。
他還是太年輕了,還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林瓏看得出他眼底的自責和悲傷,她輕嘆了一聲,伸過手握住了他的手,認真的說道:“這些都是經歷,只有經歷過了,以後我們再遇到事情就知道怎麼處理了,對不對?”
蘇熠咬了咬後槽牙,隨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好他有林瓏,不然真的後果不堪設想。
林瓏見他情緒穩定了些,這才繼續說道:“你可知道這上面寫的什麼?”
蘇熠聲音有些酸澀的說道:“上面寫的是,蘇熠我兒,定要設法在鬼月之前將醴國皇帝毒死。”
林瓏將那絹絲揉成了團,與香囊一起隨手丟在了一旁的銅盆裏,又將放在桌子上的燭火丟進了銅盆裏。
蘇熠的眸光落在那一團火上,火光映照在他藍色的眸中,他的眸像冰涼的冰塊,冰涼徹骨。
一直到絹絲燃燒殆盡,蘇熠這才擡起了眼簾,望着林瓏扯了扯嘴角:“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幼稚?”
林瓏搖搖頭:“沒有這麼覺得,相反覺得你這顆赤子之心難能可貴,可惜我們生在這亂世中,這樣的赤子之心得小心藏好纔是,你不要自責,也不要再想這件事情了,我本可以直接處理了這個絹絲,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你比較好,至少讓你知道那香囊裏到底有什麼玄妙。
林瓏聞言,挑了挑眉,是啊,自從他從勾欄院裏出來,至今已經有月餘時間了,那病也應該發了吧。
二人一言爲定,決定明日專門去拜訪一下親王。
次日林瓏睡了一個大懶覺,一直到海棠叫醒她,說已經晌午了,她才懶洋洋的起了身。
洗漱完後,她換上了一身湖藍色的裙裳,海棠又給她挽了一個單螺髻,在她的耳上掛上了兩顆珍珠耳環。
鏡子裏的林瓏光彩照人,她歪着頭看着自己的倒影,彎了彎脣角道:“要是再胖點就好了。”
海棠點頭,附和道:“等大比武結束後,我給主子做點養顏膏,不出半個月,定能比現在光彩奪人。”
林瓏只是彎脣笑。
到了前廳,蘇熠早早的就過來了,這些日子裏,他除了不在這裏睡覺,其他的時間基本都在這裏了,這讓京城裏的許多官家嘲笑不已,可蘇熠毫不在乎。
此時他正在低頭與天恨之交談着,聽到門口傳來的環琅叮噹的時候,扭頭看到林瓏,他頓時失了神。
許久沒有見林瓏穿過女裝了,此時的林瓏,雖然過於乾瘦,可是風骨挺拔,另有一番風味。
天恨之坐在一旁,看到蘇熠失魂落魄,他轉過臉看到林瓏的女裝裝扮,不由得咋舌:“這是林瓏嗎?沒瞧出來這麼好看啊!我看你還是多穿女裝比較好,你瞧瞧蘇熠,眼睛都直了。”
天恨呱啦呱啦的說了一堆話,林瓏沒想到跟他熟悉後,他的話竟這麼多,她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天恨之看的分明,指着她道:“你看你看,她竟然白我一眼!”
蘇熠按了按她的手指,笑道:“天神醫,她是女子,你這樣說,她會有些難堪。”
天恨之擰着眉頭,眯着眼睛望着蘇熠道:“兄臺,你是不是被逼着這麼維護她的?你要是被逼的,就跟我眨眨眼。”
林瓏被逗笑了,走過來坐了下來,不雅的拍了拍肚子道:“我娘好了嗎?好了我們就喫飯去吧。”
天恨之對於自己的工作一向都很盡職,聽林瓏的問話,便欣然的拍了拍胸脯道:“當然好了啊,從清晨便開始施針,這個時間應該是在藥浴。”
林瓏起身朝天恨之行禮,笑道:“多謝天神醫。”
天恨之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老鄉!你別這樣!”
蘇熠聽到老鄉這兩個字,不由得擡了擡眉:“老鄉?”
林瓏笑嘻嘻的回道:“我本就是天京城的人啊,天神醫也是天京城的人,所以稱呼爲老鄉也是對的。”
蘇熠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問:“哦?是嗎?”
林瓏立刻往門外走去:“我去看看我娘泡完藥浴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