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輕輕的轉動着茶杯,似笑非笑的望着蘇熠問:“我聽說她力大無窮,還是醴國皇帝現在很倚重的將軍,我的好孫兒,你莫非是爲了這個纔跟他在一起?”
蘇熠聞言頓時收了笑容,他淡淡的瞥了老皇帝一眼,輕哼了一聲:“陛下真的是被富貴迷了眼,看誰跟誰在一起都是有目的的。”
老皇帝渾身一僵,眯着眼冷聲道:“莫不是你會跟那女子有感情?感情這東西,虛無縹緲的,你身爲皇家子弟,竟也相信?”
“我不是皇家子弟,陛下莫非忘記了,我本來是要被處死的一個孩子,只是因爲母親的心軟,將我送回了醴國,我才得以有一條命坐在這裏陪您喝茶聊天。”
“……”老皇帝砸吧砸吧了嘴巴,竟然無法反駁了。
蘇熠這時起身,朝老皇帝畢恭畢敬的行禮,之後便挺起了胸膛,雙眼明澈的望着眼前的祖父認真的說道:“我此次來丹寧,是因爲父親病重,不日之內,我便回醴國了,希望陛下能好好保重龍體,這丹寧國才能平安順遂。”
他說完這一番話,轉身就要離開涼亭,卻聽得身後的老皇帝猛烈的咳嗽了幾聲,他忽然有些不忍心了,轉過身來,抿着嘴走到了老皇帝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替他順順氣。
老皇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沙啞着聲音道:“朕知道你在記恨朕,也記恨丹寧國的這個習俗,朕後來也下令廢除了這個習俗,如今丹寧國再也不會有雙生子只留下一個的習俗了。”
蘇熠瞠了瞠眼,他真的不知道這個習俗已經被廢了。
“朕知道你心裏一直都有氣,朕也沒有指望隻言片語就能讓你不怨恨朕,不怨恨你爹孃,丹寧國的形勢比你想的還要複雜,朕如今與你父親一樣,亦是強弩之末,朕不敢生病,不敢讓太醫瞧病,也不敢讓別人知道朕身體有恙,孩子你很聰慧,也應該知道朕爲何苦苦撐着了吧。”
蘇熠聽到這裏,想起十幾年前醴國邊境的一個小鎮被屠戮,據說就是眼前這個皇帝爲了延年益壽,拿那些人命祭天了。
雖然說蒼嵐鎮的隕落與他也有些許關係,但是更多的還是眼前這個皇帝想要拿人命祭天換取壽命吧。
他冷笑了一聲道:“陛下,您不是有個可以幫您借壽的國師嗎?”
老皇帝聽到這話,微微一怔,疑問脫口而出:“你是從何而知這個國師的?”
“醴國兩個城鎮的生命都被丹寧國的士兵屠戮,目的就是爲了給您延年益壽,莫非您本人並不知道?”
老皇帝呆坐在那裏,像是聽聞了一個驚天的祕密,許久許久都沒有眨眼,像是陷入了回憶裏,他的眼神很凌亂,口中低低的喃喃着什麼。
過了好半晌,他才擡起頭猛地望向了蘇熠,一雙枯老的手緊緊的握住了蘇熠的胳膊,將他抓的生疼:“好孩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蘇熠反手握住了他的雙手,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定定的望着他低聲問:“那是誰?”
老皇帝神情恍惚,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
別的卻怎麼也問不出來了。
蘇熠無奈,見他有些癲狂的模樣,乾脆按了一下他的昏睡穴,將他接入懷中後,轉身朝涼亭外大聲說道:“還不進來伺候,陛下他暈倒了。”
那些個宮人慌亂的跑了進來,手忙腳亂的將老皇帝揹走了,只剩下蘇熠一個人在涼亭裏坐了好一陣子才起身回了東宮。
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呢?
誰能與國師勾結在一起,製造丹寧與醴國的誤會呢?
他一路上緊皺着眉頭,陰沉沉的走進了東宮。
東宮那些跪在門口嚎啕大哭的側妃們都不見人影了,看來是被他母親打發走了。
蘇熠站在門口半晌後,還是決定去見見他的父母了。
太子妃聽說蘇熠主動過來探望,欣喜極了,連忙扶着太子坐好後,柔聲道:“咱們的長子長得真好,昨日你還在昏睡沒有見着,許是定了親吧,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同了。”
太子雙頰塌陷,面色蒼白,聽妻子這麼一說,他咧嘴笑了笑道:“看來他是很喜歡那個林瓏了。”
“可不是,昨日還在跟我說要入贅的事情,被我訓斥,一會兒他進來了,你再好好說說他。”
太子輕輕的頷首,表示自己聽到了。
蘇熠一進來就看到母親坐在父親的身旁,兩個人貼的很近,像是在說什麼,他故意大聲咳了一下,太子妃這才轉過臉來,朝他招了招手:“阿熠,過來這裏。”
蘇熠挑了挑眉,他怎麼聽這麼稱呼他這麼難受呢?
可是他沒有反駁,乖乖的走過去,坐在了牀榻旁邊的軟凳上,雙手放在了膝頭上,抿着嘴巴乖乖的坐着。
太子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他的這個大兒子,見他玉樹臨風,容顏俊俏,脣角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在丹寧住的可習慣?喫的方面若是不習慣,你就跟你母妃一起喫,她的御廚是從醴國帶來的。”
蘇熠搖了搖頭:“我什麼都喫得慣,我這次來就一件事情,帶你回醴國給你看病。”
太子顯得頗爲驚訝:“爲何?是醴國有什麼神醫嗎?那你來的時候爲何不給孤帶來呢?”
“他在給我岳母治病,不方便出行,我又聽說你病得很嚴重,只能想這個法子把你帶去了治病。”
“原來是這樣的啊!”太子輕嘆了一聲,隨後又問道,“與你定親的那個林瓏,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蘇熠倏地擡起頭,目光中滿滿的疑惑。
太子見他防備心很重,不由得笑了笑道:“聽你母親說,你定親後就變了一個人一樣,孤就尋思你遇到了什麼樣的女子呢,會讓你與上次來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