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爆發出了嗚咽。
她是將低賤刻進骨子裏的下等人，但是這荒誕的一幕，她怎麼想也不會出現在她眼前。
曾經人類的救世主羅素，居然真實身份上是一個自詡爲血族的怪形？
從形態上看來，簡直與正常的人類別無兩異。
現在只不過是因爲一個事情的導火索，使得他們甘願暴露出怪形的身份，只爲攪個天翻地覆！
而現在自己、維克伯·威爾森，也將加入他們之中的一員——
這何等可笑？
他們作爲富人，是阿卡姆軍情處未來統治一切，聖所開放時所接納的對象！
怎麼能夠現在就死去？
“噓，安靜。”
羅素將一根手指放在嘴脣上，臉上仍然是那種無法去探查的神祕。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接收維克伯·威爾森的記憶。
但從表情上看來，羅素剛剛獲得的結果並不成功。
而在這麼一幕之外，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應該被這場景嚇到的琳安靜下來了。
看着神情、氣息、生命體徵都逐漸恢復着的維克伯，她的眼睛裏除了絕望以外，沒有別的情緒。
維克伯·威爾森，在她眼裏已經淪爲了和怪形等同的生物。
而接下來，估計她也將會如此。
在懷抱着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的念頭裏，她將視野朝着羅素的方向看去。
只見——
羅素的肉芽已經從手頭探回，眼睛裏面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怎麼可能？”
羅素喃喃自語着。
如果將其他人的記憶比作是一大堆放射出去的射線。
那麼維克伯·威爾森所有的記憶都好像是在一個固定的框架裏的動點。
在他的眼中，一個人的記憶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思維哪怕定勢，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侷限。
只是讀取到了最新幾年的記憶，羅素就覺得過於怪異，沒敢繼續將記憶的內容往下看。
簡直是……有另一個精神控制型的進化者在操縱一樣。
通過類似於思想禁錮的方式，讓維克伯·威爾森的生活變得有跡可循，循規蹈矩。
羅素捏了捏下顎，事情略微有點棘手。
這樣的話，如果再進一步讀取記憶信息，那麼最終的結果可能是兩個人在精神層面上對峙。
羅素不確定對方的實力，所以他決定到此爲止。
等到事後，再通過肉芽精神控制上的能力，使得維克伯·威爾森自主到達【人理】的管轄區域，再配合進行精神的測量工作。
不過現在——
還有一件事要做。
那便是測試一下肉芽的精神控制能力，究竟可以做到什麼。
“維克伯·威爾森。”
隨着羅素的這一聲呼喚，維克伯將目光對向羅素：“領袖。”
羅素點了點頭。
這是他同意的稱呼。
相比起“主人”而言，還是領袖更能夠顯示出對方的忠誠。更何況，這也是羅素所習慣的。
“接下來，將她殺了。”
羅素把手指指向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琳，下達了命令。
很顯然，思維早先就被禁錮過一次，消耗了大量自主判斷能力的維克伯·威爾森，無法抗拒羅素從他大腦裏共同鳴響的命令。
從能力上來看，維克伯在一瞬間完成了從C級到B級的飛躍，甚至足夠成爲軍情處的上校級人物。
但是從心智上來看，他便是接受了羅素的賜福，成爲眷族。
任何的命令，對他來說都是無比聖潔、難以拒絕的神諭——更何況，這是一個唾手可得，有目的性的命令。
“是。”
只見維克伯的手上也猛然伸出如羅素先前的血液汲取器。
在琳絕望的眼神中，維克伯·威爾森的身影越來越臨近。
“不、不要，維克伯！”
她想起曾經的日子，當初蒙受恩寵的她只需要一道命令，就可以讓維克伯殺死任何一個討厭的職工。
但是現在。
維克伯·威爾森卻是在別人的命令之下，即將殺死她自己。
“我不相信，維克伯，你絕對不會殺死我，對不對，對不對？回答我，不——”
只見在琳慌張的表情下，維克伯那那血液汲取的骨頭軟管，瞬間就插入了琳的脖頸！
這是一處動脈的地方。
動脈，一向是血管厚度相對最粗，肌肉組織最密集的地方。
因爲承擔着全身血液流通的責任，它本身必定能夠承受極其大的血液衝擊。
然而現在，它卻是直接破裂開來，只是在被加強之後的維克伯的一念之下！
沒有預料中血液的噴濺，有的只是在這過程中迅速蒼老的琳。
年輕，美貌，褪去。
一切進行的如此之快，看起來甚至比預想到的血液噴射出來的速度還要快。
那具美好的身體，瞬間就變成了死的不能再死的屍體。
結束之後，維克伯恭敬地對着羅素鞠了一躬，臉上滿是虔誠。
“已經結束了。”
“嗯。”羅素點頭。
由於他本身的血族之力已經是增強版本，所以羅素的眷族也不會懼怕陽光內的異常紫外線。
準確來說，現在的羅素，其實就是人類下一次集體進化走向的模板。
血族的身體，比人類原始的身體更具有適應環境的能力。
可供調配的血液流動，也能夠大幅度提高智商，而且還可以通過新鮮血液獲取人體所需要的能量。
可憐的是，琳作爲維克伯曾經的祕書，沒能加入這一場光榮的進化，就成爲了一具屍體。
相信維克伯自己是不會愧疚的，羅素亦也覺得是如此——
既然都是下等人，爲什麼琳能夠活的時間更長久一些呢？
只有骯髒醜惡的蟲蛆，纔會在意配偶光鮮亮麗的甲殼。
他知道，軍情處肯定已經接管了這裏的監控，也發現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但同時羅素也知道，沒有人會將這一切公之於衆，如果傳出這個消息，那麼將會帶來巨大的恐慌。
比他自己作爲逃犯，至今都沒能捉拿歸案的信息帶來的恐慌還要大。
甚至足夠達到滿城婦孺，人心惶惶的程度。
軍情處肯定不會這麼做的。
看着眼前忠實的僕從，羅素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愜意。
略微招了招手，他說道：“接下來，繼續經營你這家公司吧。”
“再過點時間，我還會找你幹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