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小黑脖頸處的麻醉針,貫穿氣管而過。是人爲,不是意外。
她沒察覺到,空氣越來越冷,視線範圍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扭曲形變。只是有種極爲不舒服的感覺。
杜嫋急匆匆扔下話:“我認識一個很有名的寵物醫生,我去找他過來”
衝到樓下。
她向來是個懶散性子,也不喜歡關心別人。卻沒明白爲什麼,一隻鳥而已,讓她緊張得像是手心發汗。
ni毫不猶豫地衝到馬路上,差點與直行的水泥罐車撞在一起。
“吱呀”
再快些
輪胎與瀝青路面發出刺耳摩擦,n引擎轟鳴,甩出一條漂亮的弧線,惹來水泥罐車司機的怒罵,轉眼間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杜嫋事務所。
溫子升一言不發。
克隆體與意識體的同步率很低,極大的限制了溫子升的靈能等級。這也是歷史局故意給他設下的枷鎖,防止造成失控的後果。
當引發強烈的情緒共鳴,溫子升與意識體的同步率就越發增高,直到來到100,他自身的靈能纔會得到完全釋放。
情緒波動
100。
溫子升微微擡起頭,迎着太陽,滿目刺眼的陽光。若是常人,此時已經本能的眯上了眼睛。
他卻無動於衷,瞳孔反而逐漸擴散,同時染上了璀璨的金色光芒。
溫子升周圍的一切正在發生異變。
鋼筋混凝土的白皙牆壁上漸漸生出藤蔓,在水泥的縫隙間,憑空生出的碧綠正在蔓延,嫩路的枝芽撐開縫隙,幾個呼吸過後,延展姿態,生出花朵。
光線折射,如同七彩斑斕的破碎透鏡,把一切原有形態的事物變得虛幻和支離,像教堂裏的彩色玻璃照在羅馬水泥平地上的影子。
靈能是一種操控性的力量。
人類因創造而偉大,它則是未來高等人類多出來的手臂,甚至能操控原子與分子般渺小的事物。
溫子升的靈能來到克隆體所能承受的頂峯,他的思維同時越發清晰。
一輛黑色廂式商務車停在事務所樓下。
車身標註着“紫荊花醫藥公司”和“衛生突查”的兩層塗漆。附近居民和商戶撞見這輛車,拉上窗簾,回到櫃檯,能避開就避開,避不開的也要急忙撿起手頭的工作。
有人低聲罵:“不就是一個鳥流感,這羣王八蛋一天要在這邊轉好幾圈。動不動就檢查,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
身穿白色防毒制服的人陸陸續續出車。
第一個下來的是紫荊花醫藥公司在西港市的執行長官,一個梳着大背頭的中年男人。他右手拿着一把迷你麻醉槍,眼神銳利,目光從未離開過樹梢和屋檐。
他讓其他人留在車上,道:“那家事務所的人回來了,我去看看。這條街只差這家的檢查記錄這時候養鳥,真是活膩味。”
執行長官帶着打量領地般的目光掃視周圍。
撞見他眼睛的人無不退讓,生怕再惹上事端。現在誰不知道,疫情面前,紫荊花醫藥公司在市政部門那邊取得了極大的行使權,只要他們懷疑是感染者,都可以強行帶走檢查。
大人懂得這道理。
“小飛,回來”男孩的母親面帶惶恐和焦急。
執行長官停下腳步。
他靜靜斜視着小男孩,突然半蹲下身,帶着白手套的手扯着小男孩的臉蛋,語氣森然說:“小孩子亂使性子,會染上病死掉的。”
小男孩頓時被嚇得哭了出來。
執行長官突然咧嘴一笑:“再哭,叔叔就帶你走了哦”
小男孩第一次學會了在恐懼面前控制自己,不哭了,但褲子有點熱。
這個男人也覺得嚇唬小孩子有點無趣,他搖頭:“一會我再來找你和你媽媽。”
他邁着一板正經的步伐,皮鞋底與地面踩出踢踏聲,走向杜嫋先生靈異諮詢事務所。
鐵樓梯在噔噔瞪的響
然後停在事務所的大門前。讓執行長官意外的是,他沒有見到檔案中記載的女老闆杜嫋,而是一個正捧着烏鴉屍體的古怪男人。
他沒注意到周圍牆壁上的詭異變化,衝着溫子升喊:“叫你們老闆出來。”
“麻醉針上,一模一樣的氣息。”溫子升頭也沒回。
執行長官提着麻醉槍,皺眉:“什麼”
“聲音,小黑臨死前聽到的聲音,也是一模一樣。”溫子升繼續喃喃自語。
執行長官眯起眼睛,咧嘴。
“我看你是找死,知道我是誰嗎”
溫子升突然轉過身。
璀璨金色的瞳孔讓執行長官駭然一愣,隨後怒笑:“別跟我裝神弄鬼,打過疫苗麼做過身體檢查麼沒有是吧,那請你還得跟我走一趟。咱們在醫院慢慢聊”
溫子升面無表情:“是你開的槍,對吧。”
隨後,執行長官才注意到這隻黑色的小烏鴉。他回想起半小時前,只記得他來事務所的時候並沒有人,只是看這烏鴉不順眼,隨後便打了一槍麻醉針。
“嘿,小子,我還沒問你什麼居心呢,你就問起我來了。在這種時候養鳥,萬一讓人染了病,你擔當不起這責任。還有,我也沒耐心和你繼續廢話,讓你老闆出來填寫疫病檢查表。”
“你承
認了。”溫子升望着他。
執行長官徹底不耐煩了。
他見溫子升還是不去叫老闆,重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從褲兜裏掏出幾個一元硬幣,往地下一扔:“夠賠了嗎媽的,就一隻破鳥”
噌。
硬幣落在地面上的聲音,異常清脆。
執行長官瞪着溫子升,看見這個不識相的男人正在緩緩擡起右掌。
“你來代替它吧。”
話音未落
靈能猛然從溫子升的身體裏爆發而出
在他的意念下,斑斕的空間徹底扭曲,一顆顆棱形彩色晶體向執行長官靠攏,徹底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同時折射的光線將他和外界徹底屏蔽開來,任何人都看不見這裏發生的事情。
直到這一刻。
執行長官才意識到他剛剛犯了多麼大的錯誤。他自認爲的盡忠職守,自以爲的特權,在肆意妄爲的同時,喚醒了一個封印中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