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半個月前的晚上。他和朋友在校外踢球回來,滿身臭汗,天氣炎熱難以忍受,回宿舍第一時間想沖沖身子。
在9樓的水房裏,他先是聽到窗戶外傳來奇怪的呼呼聲。好奇心驅使他探出頭往聲音來源的下方去看
結果看到了半張男人的詭異笑臉,正用那爬滿蛆蠅的嘴巴往外吹氣。
李夏鐸被嚇到了。
他大叫着跑回寢室喊醒了所有睡着的室友,可沒人迴應他。他餘驚未消地打開了燈,猛然發覺自己站着是一間擺設極爲陌生的陳舊寢室,空氣中佈滿了腐朽的灰塵味道。
“然後呢”溫子升饒有興趣:“你被嚇暈過去了”
李夏鐸不滿被打斷。
他搖了搖頭,回憶起那一幕,依舊有種靈魂顫慄的恐懼。他說等他想逃離的時候,發現身後的門已經被鎖上了,害怕到極點的他跑到窗戶邊想要求救,望向窗外,他只看到了一片瓢潑大雨。
雨幕的校園街道上,四處遊走着肢體殘缺的鬼影。
紅的白的,喜慶極了
“最後我暈過去了。第二天被人在水房窗戶旁邊發現。”李夏鐸深深吸氣,眼神嚴肅:“記憶太過清楚,才讓我意識到並非是夢。幻覺和真實視覺帶給人的記憶有明顯區別幻覺是記不住的。”
“你對幻覺很熟悉。”
“家鄉流行喫菌,有種叫見手青的蘑菇很鮮美,可不煮熟的話有毒。那地方學校請假見到最多的理由就是食物中毒。蘑菇中毒的時候很有意思,滿世界都是正在跑的小人,等毒素被胃酸分解,幻覺裏的場景就通通忘了。”
李夏鐸不再提幻覺的事。而是說,不只是他,校園論壇裏還有人也遇到了與他類似的詭異事件。
他指着老舊報紙的東山游泳館照片,道:“這上面的地方可能就在鬧鬼。我有個朋友昨天突然失蹤,而且在失蹤前她好像也見到了鬼我不希望這兩者有關聯,但總是要去看一看。”
李夏鐸突然問溫子升:“你也有興趣嗎”
“沒有。”
溫子升搖着頭,正襟端坐,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李夏鐸失望極了,他也想找個人陪着他,關於東山游泳館的傳聞實在是太多,多到了讓人害怕。
“葉公好龍。”李夏鐸望着溫子升離去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東山游泳館門前。
烏鴉降落。
溫子升雙手插兜,任由大黑站在肩膀,仔細觀察着這棟宏偉的地標建築。
他對能量的感知力極強,哪怕還隔着幾十米甚至幾百米遠,建築內部猶如沼澤般濃郁的能量密度足以證明衆多傳聞的真實性。
惡靈是一種特別的能量體,沒有都市傳說中逆天的詭異能力。只是一些普通人看不見,卻會被影響到視覺神經產生幻覺的特殊生命。
在溫子升眼中,惡靈與蟑螂毫無差別。
它們是人類世界的害蟲,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出於過去人類保護法,都一定要盡數清除。
在無數的檔案記載中,惡靈帶來的封建迷信影響對科學發展具有着嚴重負面影響。而且還有惡靈會傷害到人類。作爲歷史局旗下的頂級劊子手,溫子升對剷除惡靈的工作捻熟於心。
溫子升是第一個回到過去的研究員,時間的先後不影響他執行應有使命。見不到就算了,可若見到了不能不管。
“叮鈴鈴”
杜嫋打電話來找溫子升:“你人去哪裏了已經1點15分了”
“你猜。”溫子升沒等杜嫋開罵就掛斷電話。
他就是一個肆意妄爲的混蛋,大黑想到。它絕對是最瞭解溫子升的動物,看透了溫子升種種古怪行爲後的性格本質。
他不在乎錢財。
不在乎名利。
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看法。
他只爲自己而活,是個標準的自私小人。不分對錯,只看心情和興趣。人格上處於絕對的自由狀態。
這是一種多麼令人羨慕的境界。
大黑也想過爲所欲爲的生活,想喫什麼瓜子就喫什麼瓜子,想日什麼鳥就日什麼鳥。媽耶,那得多爽
可它又明白,這得有與之匹配的超然實力。
“老闆,有人在盯着你。”大黑注意到多餘目光,低聲提醒溫子升。
溫子升早就發現了偷窺者的存在。
灌木叢後是一雙疑惑的眼睛。
全偉陽是西港市電視臺的實習記者,他是辦公室中地位最低的新鮮雜魚。被業務精湛的老油條瞧不起,被勢利眼的女同事鄙夷,甚至連邋遢門衛都會拿他當做茶餘飯後的調侃,謠傳他是陽痿。
電視臺立刻有人把他叫做陽痿全。
他敢怒不敢言。
是,我是最渺小的新人,我是菜鳥,是實習生,幾乎任何人都有權利把我掃地出門。電視臺的工資也並非優渥到讓人願意丟棄尊嚴,而是相反的極端,低得可憐。
全偉陽已經一個多月沒喫過一頓正式正餐。他特別想念肉的味道,尤其是奉京街的地桌煎肉。
他舔着嘴脣,掰了塊乾澀的壓縮餅乾,塞進嘴巴里,熟練地讓餅乾塊吸收了足夠唾液,才皺緊眉頭緩慢咀嚼,另一隻手舉着便攜dv,對準東山游泳館的方向。
很難喫,像咬擦屁股的報紙。
“那男的不對勁。”全偉陽目不轉睛地盯着溫子升。東山游泳館幾乎是西港理工大學人煙最稀少的地方,不會有人閒得無聊來這裏散步。
每一個來這裏的人,都帶着充足的動機和目的。與他完全一樣。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跑到疑似鬧鬼的地方瞎折騰。
烈日高照。
又像照不到這裏,總有股說不出的陰冷。全偉陽等了足足幾分鐘,他依舊沒看見那男人做出任何動作。
全偉陽眯起眼睛:“這傻x不怕曬麼”
他保持着拍攝的姿勢,他來這裏就是尋找大新聞的機會,都說這有鬼,如果真的拍到了鬼,他立刻憑藉這勁爆新聞翻身
突然。
那個站着像雕像的男人有了行動,他緩緩轉過身,似乎在尋找誰的身影。
全偉陽立刻蹲下身,隱藏住自己的身影。他以爲是那個肩膀上有烏鴉的男人發現了自己,還沒等他繼續想。
西北方又迎來一羣學生。
他們是學生會的學生,要執行領導下達的清掃游泳館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