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績牆上掛着兩幅燙金大字,十分明顯,來來往往的人免不得要側目注視。
錢來錢去錢賺錢,官起官落官管官
這兩句說的正是黑金商團的典型經營風格:以官賺錢,用錢買官。官商勾結,無窮盡也。
“豈不美哉”
這位叫朱文的油頭男人,正極力勸說着陳奕薇。他興奮地鼓吹道:“陳大經理,這是兩贏的天大好事,對你,對我,都有益處。沒道理不試試看啊”
他口中的事,對於陳奕薇來說,既好做,也難做。
朱文掌控着一座礦場。
不過是已經枯竭的死礦,沒有繼續開採的價值。只能算是一塊充滿積水和老舊建築的亂石堆。石頭裏面是沒有金子的,但朱文發現了除了石頭之外的更大價值。
“黑金商團有什麼有令人羨慕的倉儲,有物流,有恆通的人脈,還有一大批願意爲你們賣命的拳手。你們只缺一塊足夠合適的地方,把這些東西匯聚起來燉成一鍋鈔票”
朱文搓着手掌,笑眯眯道:“正巧。我願意無償提供你們要的場所。”
陳奕薇優雅地舉起高腳杯,輕輕抿了半口略帶咖啡苦味的調製酒,睫毛微動:“爲什麼你得用充足的動機說服我,因爲我不相信白來的好處。”
“我當然要賺錢,可不是賺黑金商團的錢。紅菱礦區距離黑都至少一百多公里遠,對於城裏人來說是片遙遠的不毛之地,甚至有人以爲紅菱礦區根本就沒有人生活。實際上,那是一片足足有六十萬人口生活的處女地,商業價值等待開發,只要一個契機,一個足夠強力的外部力量,就能把紅菱礦區徹底盤活”
“六十萬人啊,其中至少有十分之一是礦工,他們最艱辛,也最喜歡消費。沒有多少人能在那種苦環境裏,還有心思想着攢下積蓄回鄉過好日子。每個人都在放縱的享受,暢飲高價稀少的冰啤酒,啃咬黑都運去的孜然烤肉,等到晚上,再找個女人哦,不好意思。我是說,再找個歇腳的足療店,美美的做個根部保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週而復始,這些錢可都讓那些滑頭的小商販賺去了”
“還有五十萬人呢裏面有本地居民,有外來的打工仔,還有滿腦子都是發財夢的淘金者。紅菱鎮最繁華的大街上,遍地都是礦業公司,放眼望去,是一顆顆等待機會的腦袋瓜子其實呢,他們都只是一些等着給人獻上鈔票的小綿羊罷了。這些,也都是錢”
朱文口乾舌燥,他艱難地吞嚥下口水來潤喉,見陳奕薇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趁熱打鐵:“最重要的,也是我個人的小發現。紅菱礦區啊,缺少一個足夠大的莊家。”
“莊家”陳奕薇略帶思索。
“對,就是莊家”朱文痛心疾首:“喫喝嫖賭四大樣,最賺錢的是什麼是賭啊紙牌啊、骰子啊,這些都太小打小鬧了。真正能讓人瘋狂、不顧一切投入全部身家的,只有血腥又真實的地下格鬥賽它能讓人的腦子發昏,興奮到心甘情願賭上所有。”
“我提供地兒和人。您負責其他的。這錢坐着就賺了。”朱文說累了,忍不住去飲水機接了杯水。
“搞那種東西可得罪人。”陳奕薇似笑非笑道:“你想借黑金商團的刀,幫你殺賺錢的羊我是買賣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得罪人的壞事。”
“嘿,能得罪誰”朱文樂了:“坐莊,鄉紳豪強的錢咱們如數奉還,老百姓的錢,我三您七。老百姓看着那些大戶都跟着投錢,他們只能瞧見大戶發財,心裏火熱,裏面的彎彎繞那些平頭百姓能想到麼最主要的,
陳奕薇連叫三聲好。
她摘下紫色花紋的貂皮手套,勾手招來濃眉大眼的李東成,在他耳邊低語一陣,然後對朱文露出滿意的微笑:“你很聰明,這買賣我接了。”
朱文喜色顏開,激動得胳膊打擺子。他不禁開始幻想賺大錢的美好場景,自言自語道:“狂雷,你再橫,能橫得過真正的大山麼還想吞併老子的公司,想的美”
李東成靦腆地對朱文說道:“先生,車已經備好了,您先過來”
“去哪”朱文疑惑。
“您跟着來就是了。”李東成撓頭道。
他將朱文帶到了大樓後門,正挺着一輛老式黑色商務車,駕駛位上正坐着他的搭檔賀明。賀明給自己點了根菸,正悠哉悠哉地享受着。
“來了”賀明瞧見他們。
“嗯。”
李東成點着頭,突然掏出匕首刺向朱文沒有防備的後背,同時從後面用手緊緊捂住朱文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
“髒死了。”賀明埋怨道:“還得洗車。”
李東成把屍體往後備箱裏一扔,道:“經理說下週給我們換新車。”
賀明笑了笑:“陳經理真是位少見的大好人,我們兩個小馬仔還讓人家費心。”
“走了。”李東成努嘴。
寬敞明亮的豪華辦公室裏,陳奕薇正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地抿着酒。
浸泡在冰塊裏的酒精十分刺激喉嚨,讓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朦朧間,她笑意盎然,搖頭道:“傻瓜,那三分,也是你能要得的麼”
她給手下打了個電話。
“立刻,派幾個可靠的人去紅菱礦區,看看有沒有適合做地下賽場的地盤,買下來。”
“陳經理,這事有點麻煩”
“怎麼”
陳奕薇蹙眉反問。
那人說:“您聽說過一週前紅菱大爆炸的新聞嗎”
“說來聽聽。”
“就是一個禮拜前的事,紅菱那邊有幾片連着的礦脈發生劇烈爆炸,死了很多礦工,還有不少在附近討生活的拳手,據說還有聖門集團的人。不過他們的人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暗殺的,屍體扔在了大街上慘的很。據說爆炸是人爲,是有人想在紅菱礦區找什麼東西這時候我們黑金商團無緣無故地跑去紅菱,估計會惹上不必要的大麻煩。”
掛斷電話。
陳奕薇凌厲的眉宇間略帶凝重。
“聖門集團從不無的放矢,他們是一羣敏銳的禿鷲,若是沒有天大的好處,去紅菱那種偏僻旮沓能做什麼這好處沒有不插手的理由,但不能派我的人去人選可不太好找。”
她努力思索着,目光突然漸漸明亮。
不知怎麼,眼前那張男人的面孔越發清晰。一個普通的修理店老闆,是絕佳的天然身份掩護,沒有人會去過多懷疑這樣的人。
陳奕薇看人很準,她清楚溫子升不是能用錢隨意差遣的傢伙。
她決定從溫子升的弱點下手。
“溫素媛。”
陳奕薇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