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聲點！”
女警顧不得保持距離，伸出兩根手指快速捏了秦劍丹的手背，示意他噤聲。
這種程度的疼痛不至於激發「鋼鎧呼吸法」。爲了防止炸雞變涼，秦劍丹一邊繼續喫炸雞，一邊聽女警解釋“離婚”的前因後果。
“哦，是公司數據錯誤導致你的居民信息變成已婚，而且還成了我老婆……”
秦劍丹左手炸雞，右手啤酒，身體在椅子上向後靠，花了幾秒時間再次欣賞對面的制服女性。
因爲有求於人和心緒煩亂而紅着臉，蹙着眉頭，顯露出在英姿颯爽之下不常見的我見猶憐。
人生之美妙，不過如此。
“嗯，那我以後直接叫你老婆好不好？”
“不好！”
慕月警長氣得想拍桌子，但想起店裏還有別人，終於在半途止住了動作。
這種丟臉的事情她實在是不想繼續惹人注意了。警長嘆了口氣，調整狀態後，以那種看廚餘垃圾的目光看向秦劍丹。
“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跟我去內城辦離婚手續？”
女警越是認真，秦劍丹就越覺得好玩，他喫完炸雞後將十指交叉，雙手疊放在一起呈思考狀。
“不行，咱們倆的感情還沒有破裂，你休想用骯髒的鈔票跟我分手！”
“早就破裂了好嗎！不如說感情什麼的從來都沒有過！”
女警儘量壓低聲音避免吸引目光，炸雞店裏的其他客人都說話比較隨便，倒也沒注意女警和秦劍丹情侶吵架式的爭論。
“喂，你不繼續喫嗎？炸雞要涼了。”
秦劍丹指了指女警桌上還剩下四分之三的炸雞。
“你不喫的話可以給我，我不介意幫你幹掉。”秦劍丹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喫炸雞時飯量是平時的兩倍呢。”
“不給！”
女警雖然沒那麼愛喫炸雞，但也報復性地拿起自己那份狠狠咬了一口，不見了之前的優雅溫吞。
喫女孩喫過的東西這種“間接接吻”行爲，怎麼可能讓你達成目的？別以爲在居民信息上是我老公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喝了一大口冰鎮汽水來平衡炸雞帶來的油膩感，慕月警長恢復了部分冷靜，她用紙巾擦乾淨剛纔粗暴進食沾上的油星。
“你現在是夜龍會少主吧？如果你不跟我離婚，我就發動手下的特勤組組員，在我負責的12區對夜龍會展開集中打擊行動！”
“誒？你這是公器私用！咱們倆的感情跟手下人有什麼關係？”
奪回一點主動權的女警，微微歪着頭欣賞秦劍丹的反應。
“反正你們夜龍會來內城，基本都是爲了違法亂紀的事吧？城警有權對可疑人員進行問詢。先用查錄儀掃描面孔，發現疑似夜龍會成員就加緊盤查，這不違反任何一條規定。”
女警的威脅的確挺麻煩，縱使並不直接實施逮捕，遭到複數的城警盤查也會大大耽誤內城行動時間。很多時候和尼安會的鬥爭可是爭分奪秒的！
如果只是爲了欣賞女警的窘態而拒絕跟她離婚，引起內城12區針對夜龍會的大規模盤查，不但有違少主職責，師父那邊也不會饒了自己。
肯定會被師父一拳揍上天，掉下來的時候再補一記膝撞！
“好吧，我會挑時間跟你去一趟內城。”秦劍丹有些不情願地答應，“但這是有條件的。”
就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的女警，目光緊盯着對方等待條件提出。
“陪我睡……”
嘴裏剛來得及發出開頭的S音節，看到女警準備拔槍的動作就硬生生住了口。
“開個玩笑而已，你們內城人真是沒有幽默感。”秦劍丹擺了擺手，然後把酒杯裏的剩下的啤酒一飲而幹。
“真正的條件是：你回警務廳以後，用警方的資料庫查一下，最近三個月夜龍會都有哪些人去過內城，分別都在內城的哪些位置逗留過。”
慕月警長仔細分析秦劍丹話中的含義。
“你利用警方來調查自己人……是懷疑夜龍會有內奸嗎？”
“哦豁！真聰明！看來我昨晚錯怪你了。”
秦劍丹打了個響指，雖然他夸人的樣子不太正經，但女警貌似也挺受用。
“D級居民的入城和逗留記錄，我的權限可以查詢和酌情透露給外界——你不會食言吧？”
警務總長不止一次向屬下們傳授辦案經驗，提到不要把夜龍會看成單純的暴力組織，在某些情況下如果想要破案，尤其是偵破跟外城有關的案件，搞不好還需要夜龍會的協助。
城警和大公會之間互有聯繫，名義上是敵人實際上卻賣對方面子，尼安會小丑組那種濫殺城警的情況屬於特例。
桌對面的秦劍丹難得地擺出一張嚴肅面孔。
“我不是以私人身份，而是以夜龍會少主的身份給你承諾。”
“雖然只是口頭承諾，但是在公會內部，動動嘴皮子就可以決定下屬的生死，所以不能夠開玩笑。”
女警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戴上警帽並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那麼就一言爲定。我爭取今晚就把數據準備好，然後你明天跟我去內城辦手續，可以嗎？”
秦劍丹咂了咂嘴，顯出有些有氣無力，好像人生從此不圓滿的遺憾。
碰上了所謂的“天賜良緣”，但終究只能做“一日夫妻”嗎？
辦完事情的女警看來是準備離開了，她桌上的炸雞還有的剩，但汽水已經被全部喝完。還真是挺愛喝汽水的。
秦劍丹的目光移向女警剩下的半隻炸雞，而已經起身的女警捕捉到了秦劍丹的微小動作。
“你想做什麼？”
又是一副審犯人的語氣，而且這次還是居高臨下。
“喂，別用那種看變態的眼神看我啊！”秦劍丹爲自己辯護，“外城資源匱乏，我這是避免浪費！”
女警搶在秦劍丹伸手前，展開左手五指將炸雞護住，並且招呼老闆來這邊。
“老闆！我要外帶回去，請幫我包裝一下。”
老闆老王滿臉陪笑地過來，手裏拿了一個塑料袋。慕月警長用自帶紙巾將半隻炸雞包住，然後塞進了塑料袋裏。
“我們結賬了，多少錢？”
女警掏出了錢包——外城很難使用信用卡，攜帶一定量的現金是必要的。
“一共24元，謝謝惠顧。”
兩人喫一餐帶飲料的炸雞，竟然只需要24元，不熟悉外城物價的女警稍微驚訝了一下。
另一邊的秦劍丹熟練地點好零錢，把餐費遞給老王。
“錢我來付。雖然我之前當保鏢的薪水不高，但是請老婆喫飯的錢還是有的。”
女警不但不領情還狠狠地瞪了秦劍丹一眼。
當着老闆的面叫自己老婆，那剛纔爭論時拼命壓低聲音不是白費了嗎！
幸好老王是秦劍丹的熟人，知道秦劍丹喜歡開玩笑，沒有把這回事當真。
再待下去，秦劍丹說不定還要嘴沒把門地說出什麼話來，女警拿好打包炸雞，看樣子是要直接離開連再見都不說。
然而炸雞店外充滿碎石的水泥街道上，突然開過來一輛大馬力警用摩托，崩起的石子讓慕月警長不得不向後躲避。
摩托騎士同樣一身警服，從肩章上來判斷，應該比慕月警長的級別要低。
但是她元氣滿滿，雙眼放光，不管是從外表還是說話的腔調上，都絲毫看不出對上司的畏懼和距離感。
“小慕月……不，警長！我擔心你出事，所以趁着辦案來外城找你了！”
慕月警長單手捂臉。
此時此刻，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就是這位閨蜜。
有自己老婆的熱鬧看，秦劍丹從座位上起身跟出店外。他看清楚警用摩托上的女騎士後，跟店裏竊竊私語的食客一樣驚訝。
“是福瑞人啊……城警果然大量僱傭了福瑞人當打手呢。”
“別說了，她在看你呢！半獸人的體力可是比普通人強一倍的！”
“其實她這種變異程度僅限於獸耳孃的，我倒是不討厭哦，要是能給我當老婆就好了……”
就像食客們議論的那樣，顯然是慕月警長部下的這名摩托車騎士，是一名兩隻耳朵頂在頭上的獸耳娘，大概就是因爲耳朵礙事纔不戴警帽也沒戴頭盔。
除了耳朵以外，警褲後面還露出一條好像狼的尾巴，但咖啡白的顏色完全不像是狼。
多半是哈士奇吧……
貌似是跟哈士奇的基因結合導致的身體變異，獸耳娘全身上下都秉持了哈士奇的黑白相間。狗耳朵的外側是黑的，內側是白的，頭髮的顏色是白色，皮膚則是極其健康的咖啡黑。
矯健身軀的其他部分倒是和人類沒有區別，藍眼又大又靈動，鼻頭的形狀倔強又調皮，嘴角總是不分場合地帶着一抹陽光開朗的微笑。
白髮黑皮哈士奇獸耳娘撓了撓臉，露出嘴裏犬牙的同時，也讓秦劍丹聯想起狗狗的日常搔癢動作。
“警長，這個看起來像殺手的人就是你老……”
慕月警長趕忙“啊”的大叫一聲把閨蜜的話掩蓋下去，不然那句“你老公”就要被在場的所有人聽到了。
秦劍丹皺了下眉：“警長，你突然大叫，以咱們倆現在的站姿，旁人說不定會誤以爲我非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