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嬸訕笑一聲,“小金子,我這一輩子眼裏就沒揉過沙子,今天被人惹到我門上了,你說我能慫嗎?”
“那我要是說了,你可別後悔,這輩子都別怨恨我。”我話音落下,就感覺小卉在推我。
我鬆開攬住小卉的手。
小卉扶住七嬸的肩膀站穩。
“小金哥,我媽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她從來恩怨分明的。”小卉突然向我鞠了一躬。
她的舉動使我手足無措、緊張起來。
“小金哥,你就說吧,你今天如果不說出來,我媽後半輩子都會過不安穩的。”小卉咬着嘴角嘆了口氣,“算我求你了。”
“好!”我對着小卉母女重重的點頭,然後說了一句只有我自己才明白的話,“我盡力了……”
七嬸一手扶着小卉,一手掐着腰,她像頭蓄力的母老虎擺開了架勢。
我的眼神從圍觀的人羣中掃過。
我看到哪裏,七嬸那雙刀子一樣的眼睛就跟到哪裏。
所有人都在迴避我和七嬸。
這些人看完了整場的熱鬧,他們的心裏也很清楚。
現在我盯上了誰,七嬸就會立刻衝上去跟誰拼命!
最後,我的眼神卻落在了李明的身上。
六畜多作怪,病者出西方,這是第三幅卦文的內容。
我正是通過這句卦文注意到七嬸家的豬圈,確定了小卉感染瘟疫的源頭。
更須防咀咒,誠恐染瘟皇。
第四幅卦文指出小卉感染瘟疫絕非自然,是背後有人在搞鬼。
七嬸作風強悍,卻不是糊塗人。
她做事有排場,爲人講道理,不會給自家招來這麼大的仇怨。
小卉的性格外柔內剛,比七嬸還多了溫婉,這些年都在外面上學。
她更不可能招來這麼大的禍事。
當時我就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事與李明脫不了關係。
救護車上,李明一磚頭砸破了車窗,可那磚頭更像是奔着小卉去的。
小卉無意間提到家裏還死過一隻京巴狗,那是李明送回來的。
就讓我不得不把那些死掉的六畜,與李明聯想到一起。
我不是偵探,偵探才需要講證據,抽絲剝繭去尋兇。
我是個陰陽仙,我能用的手段被偵探多,也更有效。
我能感到有兩道炙熱的目光在看我。
那是七嬸和小卉。
我不願回望與她們對視。
“小卉是得的是瘟疫不是中邪,但她會感染瘟疫,確確實實是被人害的!”我死死的盯着李明,嗤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做了,爲什麼就不敢承認呢?”
“哼——”
李明冷哼一聲,毫無預兆的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起身的一瞬間,我注意到李明的右手好像捏着什麼東西。
我能想到李明有多恨我,所以下意識已經做好了躲閃、反擊的準備。
但這次我失算了。
李明不是衝我來的,他竟然是衝小卉和七嬸去的!
更準確的說,李明的目標是他的親妹妹李思卉。
我只慢了一步,李明伸出的左手已經抓住了小卉的胳膊。
然後我就看到七嬸撲上去咬住了李明的手。
李明喫痛鬆開了小卉,右手掄圓了朝七嬸後背劃了下來。
七嬸血染衣背,我也趕到了跟前。
小卉帶着七嬸一起趴倒在地。
我突然感到脖子一緊,緊接着強烈的窒息感讓我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脫力。
等我緩過神,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無數雙震驚、詫異,兼有恐懼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感到脖子一陣生疼,背後傳出了李明陰沉沙啞的聲音:“我早該殺了你,當年我就該殺了你!”
我被李明劫持了,他勒住了我的脖子。
李明手裏拿着一塊磨尖的磚頭碎片。
他一直低着頭不出聲,就是在偷偷打磨這塊尖銳的碎片。
七嬸背上被劃出一道二十公分長的血口子,趴在地上起不來。
我的脖子也被這塊能要人命的磚頭碎片劃破,鮮血順着衣領流下,被血沁透的上衣溼乎乎的粘在了我的身上。
李明早就有了當中殺人的想法。
我感到脊背發涼。
現在的局面遠比我預想的更加嚴重!
“哥!你瘋了嗎?這是咱媽啊!”小卉趴在七嬸身邊,她明明已經兩行熱淚,神情卻是震驚。
當一個人的情緒與身體反應不能同步時,那就是崩潰的開始。
小卉已經崩潰了。
自己養大的至親骨肉。
血肉相連的親生哥哥。
七嬸和小卉絕對無法理解李明爲什麼會對她們下殺手。
我想現在的局面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崩潰的。
包括我。
卦象只是指引我找出在暗處害人的李明。
可我也沒有想通李明爲什麼要害自己的親人。
他到底有什麼動機要對自己的妹妹下毒手?
“爲什麼要這麼做?”我直接了當的開口問李明。
李明陰森森一笑,沒有回答我,直接在我脖子上又拉開了一道口子。
四周一片驚呼。
那些個年紀大的、身體弱的,在我和七嬸見血的時候,就已經昏了過去。
剩下的人最多也只會驚呼一下而已。
從陰陽仙還是醫生能救人,到我跟李明發生衝突。
從李明惹出的衆怒又發展到我成爲衆矢之的。
最後又是一個經天大逆轉,暗地下咒害人突然變成了一場陰謀害親案。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現在又成了人質挾持事件。
今天這場熱鬧是門頭溝村百年難有的。
比好萊wu大片都要精彩。
這些閒人的胃口已經被撐大了。
我敢說,扒開他們的心,其實他們現在只期待兩件事。
一件是搞明白李明到底爲什麼要害自己的親人。
另一件是在場的最好能死那麼一兩個人。
比如我或者李明。
只要不是他們自己,誰死都可以滿足他們此刻追求刺激的yu望。
我不想死。
我也不指望那些看熱鬧的蝗蟲來救。
我得拖延時間找機會自救。
“你幾乎做到了天衣無縫,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如果不講出來,會很遺憾吧!”我用譏諷的語氣刺激李明。
李明用磚頭碎片在我脖子上劃出第三道傷口。
疼痛使我徹底靜定了下來。
我心裏有數,李明不會直接殺我的。
因爲他中了我們金家的喻真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