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陽火旺,燈暗陰不祥,燈熄人嗝屁。
鬼搭肩就是拍陽火。
左邊回頭左燈滅,右邊回頭右燈熄。
雙肩陽火齊滅,就等着排隊再投胎吧。
別管是什麼邪祟在跟我作怪,上手拍陽火,就是想要我小命!
“中指血引乾陽,以乾催坤,坤助乾,以陽滋陰,陰生陽,乾陽並坤陰,鬼妖俱喪膽……”
我咬破中指,先點眉心醒三尸神,再點雙肩添陽油。
昏暗的廚房裏,竟然冒起了沖天火光!
我又被自己給驚到了。
就說我陽火旺盛,也不該旺到這個程度。
算了。
性命攸關的時候,也顧不得考慮那麼多了。
我猛然轉身,擡手就用染血的中指點出去。
可是我的身後竟然連個鬼毛都沒有。
被我的陽火燒化了?
不可能啊,“法袍靈光術”都炸不死的鬼,那麼容易就被陽火燒了?
“呦,還知道用指尖血昇陽火破邪呢?”
橡膠人的聲音再次從我背後傳來,話音裏盡是戲謔。
我跟着回身,眼前還是不見鬼影。
“嘿嘿——!”
陰森森的笑聲,在我耳邊迴盪。
“你知道昇陽火,就不知道要守三關?”
橡膠人話音剛落,我就感到背後尾閭、夾脊、玉枕三個穴位一陣陰寒刺痛。
我肩頭陽火變了顏色。
成了冷幽幽的藍色陰火……
活人怎麼可能起陰火?
除非是,我已經死了!
“你是誰?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把我怎麼了?”
我不停的轉身,不停的回頭。
我能感覺到它就在我身後,可我追不上它的速度,連看一眼都做不到。
“唉——!”
我的身後傳出一聲嘆息。
我突然感覺身體像掉進了冰窟窿,所有的關節、肌肉、筋骨都被僵住。
我拼盡力氣,也動不了一下,連眼皮都動彈不得。
眼前能看到的所有東西,都開始化成黑色灰燼,一點點的飄散。
連我肩頭、顱頂的陰火也漸漸熄了下去。
無盡的黑暗將我籠罩。
眼睛看不見、身體不能動。
類似於五感被剝奪的痛苦,讓我惶恐到極點。
終於,一縷藍色的幽光在我眼前閃現。
藍光由小變大,越來越亮。
那是顆燃燒着的藍色太陽。
我看着它一點點升起來,高高的掛在半空。
藍光之下,無邊無際茫茫然一片氤氳霧氣。
“算卦、用藥、數術、巧器,姓金的只剩這點能耐,真的是敗落了。”
巨大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震的我耳鳴頭昏。
但我感覺到身體在震動中,開始恢復知覺。
“一個腦子壞掉的瘋子就險些殺了你。”
“一個剛剛有了點靈覺的破蘑菇,就能把你玩弄的不知所措。”
“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金家的人?”
“你們家往上幾代是不是有人不守婦道,跟外姓人串種了?”
“不對,你爺爺雖然是個庸才,好歹也會幾門壓箱底的能耐,他應該還是金家人。”
“你爺爺沒問題,你有問題,那就是你們倆中間那代……”
肆意的侮辱讓我止不住渾身顫抖。
我逞起剛剛能夠活動的牙關,狠狠咬下去。
血乃人之精,舌~尖之血更是精中之精。
一口滾燙的she尖血蘊在口齒之間,我立刻精神一陣。
“你踏馬纔是串串、你全家……”我在心中罵遍這隻鬼的祖宗十八代。
不罵出口是因爲畫符、施法時,不能污言穢語。
我噴出一口血在掌心,用手指蘸着血在地上畫出一道辟邪化煞符。
最後一筆“符腳”落實,我再嚼舌~尖,一口鮮血疾噴而出。
血跡落在符上的剎那,地上金光崩發。
氤氳的霧氣在金光中盡數消散。
一片片嶙峋的怪石露了出來。
“以地制符,以血號令,倒是有那麼點金家人的魄力。”
鬼聲不再響如洪鐘,變的縹緲難尋。
我注意到當空的藍色太陽中顯出了一抹黑色的人影。
“不過金家人出名的可不是魄力,有本事你就從這裏闖出來,要是出不去,就一輩子困死在這,別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鬼聲漸漸落下。
我對着藍色太陽比出中指。
剛纔是要畫符破霧煞,不能說髒話。
現在是舌頭疼的說不出話。
我只能默默吐出一口混了血的老痰,埋頭在嶙峋怪石間不斷走動尋路。
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很快,我就發現怪石堆的祕密。
這是個奇門遁甲的陣術。
我按照奇門遁甲的原理,開始穿越八門。
先天、後天、逆五行、翻九宮……
我一遍遍嘗試,結果卻讓我沮喪至極。
陣法確實是這個陣法,八門卻不是正經的八門。
生門不生,死門不死。
八門無論怎樣走都無驚無險,無論怎樣走都只是在原地打轉。
我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陣法只是用來迷惑我的。
虧我還提心吊膽,生怕陣法裏藏着殺機。
其實這是那隻鬼在噁心人。
他故意把這裏搞的像模像樣,引我往復雜裏琢磨。
其實這就是個“鬼打牆”!
鬼打牆也是幻術,而且是最低級的幻術。
比老菇妖用毒施展的幻術,還要低級。
它這是迷惑了我的眼睛,讓我以爲自己走了對的路。
要破“鬼打牆”的辦法多的很。
可是這傢伙一直都在戲弄、嘲諷我,那我就給他露一手最高規格的。
“一炁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陽明……天神助我潛身去,一切禍殃總不侵。”
我念動口訣,腳下踏出北斗七星罡。
天下萬物皆變,日月星辰不變。
星海天宿挪移,北斗中宮永守。
找到北斗星,就沒有走不出的迷魂路。
這裏沒有北斗星,我就把北斗星招出來!
老菇妖喜歡搞異像,這個鬼也給我搞異像,那就看看誰搞出的異像更大吧。
我站定在北斗天樞位,擡頭看着七道星光如同七把利劍傳透天際。
那顆藍色的太陽,就是星光之中像玻璃一樣碎成了渣。
周圍的一切也都跟着一起破碎。
我深吸一口氣,閉着眼睛邁出了一步。
耳邊聽到的是“嘰喳”的鳥叫,臉上感受到的是暖洋洋的晨光。
我就站在廚房門口。
劉福用過的碗,也端在我的手裏。
“小金哥怎麼了?他發什麼楞啊!”狗寶兒從我腳邊站了起來,他問懷裏的小狗寶:“小金哥是不是在練功啊?”
他看到我睜開了眼睛,驚喜大叫:“小金哥,狗寶兒叫你,你也不理狗寶兒,你幹嘛呢?”
我暗自長出了一口氣,回頭看向昏暗的廚房。
對面的牆上竟然站着個人!
我下意識抓着狗寶攬在身後,瞪大了眼睛往那人身上瞅。
那不是個人,是個畫在牆上的人影。
“嘿嘿——!”
我的耳邊迴盪起陰森森的怪笑。
牆上的人影動了,他在衝我招手:“我就在你身邊,每天都看着你,我們還會見面的!”
我眼睜睜看着黑乎乎的人影隱進牆裏,徹底消失不見。
大白天怎麼可能有鬼現身?
除非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我趕着狗寶兒到院子外等我,一個人再次走進廚房。
牆是好好的牆,沒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
地上除了滿地的雜物,也沒有任何異樣。
甚至沒有那隻被炸爛的橡膠人。
我試了水龍頭,那玩意好好的!
我又掏出自己的手機,這玩意也完好無損。
我昨晚到底進去過沒有?
我追到門外問狗寶兒:“你剛纔看見了嗎?牆上有個人,它還對我說話。”
狗寶兒迷茫的晃了晃光溜溜的腦袋。
他又墊着腳伸手拂過我的額頭,說“狗寶兒沒看見有人,也沒聽到有人說話,小狗寶兒也沒聞到別人的味兒。”
“狗寶兒等不到小金哥回來,就怕小金哥出事,原來小金哥真的是生病了!”
我……
這太不合理啦!
大白天,鬼不可能出沒。
如果是人,狗寶兒怎麼可能沒看到?小白狗子怎麼可能聞不到?
一個大白天能出沒的鬼?
一個跟鬼一樣的人?
再或者真的都是我的幻覺?
我真的生病了,跟自己的幻覺折騰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