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得有護照。
我盤算着麗薩幫我辦手續什麼的,得再拖幾天。
麗薩說李一家的陳綺思已經從獅城過來了,就在省城等我去救。
我帶上百寶囊,就被她和李一拖上了車。
臨走前我交代趙軍收拾家裏的牛糞,不然就把打賭輸的五千塊拿出來當清潔費,另請人來打掃。
車子出了門頭溝,我才反應過來。
我跟麗薩要一百五十萬是出國的價。
人家給我的是去省城的價。
也就是說出國走一趟,價錢還能再翻幾倍。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我這兒剛想往高端市場走,就差點把業務拓展出國門。
我的格局還是沒跟上發展速度。
整完這單活兒,我就得做好衝出亞洲走向世界的準備。
去省城得開三個小時的車,我就在車裏給了麗薩想要的答案。
我怎麼知道麗薩在我家附近藏着?
這得從我所瞭解的降頭術說起。
“降”是指施法用的手段。
“頭”指的是被施法的個體。
降頭術的本質是降頭師與受術人建立起聯繫渠道,以達到對受術者施加影響的目的。
聯繫渠道可以是蠹蟲、蠱藥,做引子,使人無意間服下,對人體產生特殊藥性或毒性,從而控制受術人。
也可以通過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點等信息,加上常用物品,身體部分關聯物如毛髮指甲等來製造替身,替身既是受術人。
最厲害的鬼降師,還可以操控陰靈附體與受術人建立聯繫。
降頭術的施術者與受術人之間一定存在關聯,這是降頭術的特點,也是一個弊端。
毛降屬於蠱降的一種,建立聯繫渠道用的是蠱蟲。
降頭師要控制黃毛蠱蟲,就一定不會距離太遠。
我給中毛降的洋鬼子灌牛糞,下毛降的降頭師也必然會有異常反應。
狗寶兒繞着院子轉悠,看到不正常的抓回來準沒錯。
再加上小狗寶兒的超強嗅覺,結果就是一抓一個準。
我敢讓狗寶兒去抓降頭師,也有我的依仗。
金家的宅子,不是隨便什麼牛鬼蛇神都能進的。
太過邪門的玩意出現在附近,我肯定會有察覺。
一般的貨色,遇到滿身煞氣的紅姑,再加上紅姑肚子裏的妖獸禍鬥全都白搭。
麗薩放出的狗降也是蠱降的一種。
有紅姑母子倆震懾,蠱蟲近不了我和狗寶的身,麗薩的狗降自然對我們無效。
幫劉福他們破狗降,也是欺負麗薩的蠱蟲太水。
蠱蟲是活物。
老菇妖的毒把我都折騰的死去活來,毒那隻小蠱蟲純屬大材小用。
麗薩聽我說完,從頭髮梢到腳指頭沒一處地方是服氣的。
她知道動手弄不過我,就跟我磨嘴皮子。
巴拉巴拉硬扯降頭術多厲害。
我順便就給她普及了依照建立聯繫方式不同,來給降頭做分類的原理方法。
像麗薩這種用蠱術來聯繫受術人的,可算做藥降師。
必須先掌握給人下藥降的手法,完全熟練之後,才能進階使用蠱蟲下蠱降。
蠱降的基本施術手法來自苗疆蠱術。
最高級的蠱降,用的是蠱術中最厲害的五毒蠱,也叫五毒降。
麗薩是我遇到的第一個降頭師。
我挺有興致跟她交流降頭術的心得。
可她連五毒降都沒聽說過,在我看來就是剛入門的小白。
本來還想聊聊藥降師看家的本事,絕降。
自己想想還是算了吧。
真把話題聊透了,容易傷大金主的心。
我沒了交流降頭術的興致,麗薩的好奇心倒是被我勾了起來。
她一個勁兒打聽我怎麼會這麼瞭解降頭術。
我故作神祕準備吊一下她的胃口。
她是人狠話不多,當場就掏支票本。
她反而覺得我在忽悠她,送到手邊的諮詢費就這麼泡湯了。
李一全程沉默寡言,我琢磨着他應該是憂心自家媳婦兒的處境。
麗薩跟他正相反,一路上嘴就沒停過。
車子進了省城商都地界的時候,我連她爺爺離過四次婚都知道了。
麗薩的出身也不一般。
她國語說的好,是因爲家裏世代都做外交官。
爺爺、爸爸兩輩人都在東南亞打轉。
東南亞是華國文化圈,她也就成了小華國通。
麗薩家裏跟糖王家族是世交。
麗薩與陳綺思能成爲閨蜜,因爲她們都是婚外戀的私生女。
不過麗薩運氣好,被他爸帶回家領進了門。
她會的那幾手蠱降術,也是跟糖王找去爲陳綺思破降的降頭師學的。
我們坐的車避過市區,繞道城北進了斯特蘭薰衣草度假山莊。
麗薩在這裏找了套別墅臨時落腳。
別墅不稀罕。
我兜裏揣着幾張支票,也能租一套享受享受。
稀罕的是別墅院子裏停的車,一水全是黑底白字的牌照。
看到這些汽車牌照,就知道麗薩一個西洋小娘皮,能在咱地頭上手眼通天的原因了。
不服不行,投胎確實是個技術活。
我跟着麗薩進別墅。
她也沒客氣,直接帶我上了二樓,走到一間臥室門前。
我正準備推門進去,麗薩攔住我說:“綺思中的降頭很奇怪,不能見光、不能見風、不能見水、不能沾灰塵、聽到噪音就會受驚,她現在已經非常虛弱了,你把手機給我,換了拖鞋再進去。”
“沒必要。”我笑着對麗薩說:“我過來就是治她這毛病的。”
麗薩從旁邊拿來軟底拖鞋放在我腳邊,直接擋在了門前。
“要不,就算了吧。”李一在我身後開了口。
麗薩撇了眼李一,反問他,“你知道綺思爲你吃了多少苦嗎?”
李一神情複雜的走到一旁。
我沒再跟麗薩糾纏。
麗薩拿到我的手機,看着我換上拖鞋,就讓開到一邊。
她對我說:“你進去吧,我們在門口等,有事隨時叫我們。”
“你們不進去?”我問麗薩。
麗薩看着我,鄭重的點頭說:“我相信你,肯定能救綺思的命”
我又回頭看向李一。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在麗薩的催促下推開門,走進陳綺思的房間。
身後的房門在我進去後,就被麗薩關住了。
房間裏黑漆漆一片,空氣中飄着股淡淡的花香。
我按照正常的房間佈局去找牆上的照明開關。
開關找到了,可燈卻沒亮。
我準備掏張白磷符弄個明火,房間裏突然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光源來自一盞落地的檯燈。
檯燈立在張歐式風格的大牀旁。
這時我纔看清楚,對面牆上的窗戶被木板封了起來。
整個房間空空蕩蕩,除了牀和檯燈再沒有其他傢俱。
我輕輕走到牀邊。
牀上摞着厚實的鴨絨被子,被子掀開了一角,露出了半隻手。
手指纖細,皮膚慘白,我都能看到指節上青色的血管。
“陳綺思?是李一和麗薩找我來幫你破降頭的。”我對陳綺思說。
“恩……”
陳綺思答應了一聲。
她的聲音虛弱無力,再隔着厚實的被子傳出來,我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要先幫你號個脈。”我對陳綺思說。
“恩……”
陳綺思又答應了一聲。
我伸手去搭她的脈搏,手指觸及陳綺思皮膚的剎那,我的心頭陡然一緊。
不對!
這就不是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