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仙師 >第九十一章 天嫉之術
    扶乩,一種非常獨特的占卜術。

    又有擡箕、扶鸞、降筆、請仙、架乩等等別稱。

    始於南北朝,成於盛唐、興於明清,至今仍在沿海及東南亞諸島流傳盛行。

    行法方式因時、因地而異。

    常見的法具多以細沙爲盤,也可以草灰做底,另需木架、靈枝或筷子做乩筆。

    施術時,依法請神以乩筆在盤底書寫,以示人吉凶,或與人答疑。

    傳說呂祖在江夏涵三宮,持續40年降乩,扶乩門徒從少年變成七旬老人,終成《呂祖全書》。

    此外還有《上清經》、《唱道真言》、《大成捷要》、《古書隱樓藏書》等經典也由扶乩降筆而來。

    《老子想爾注》中卻道:諸附身者,悉世間常僞伎,非真道也。

    古時儒生多用扶乩術求問科考功名前途。

    近代有書畫名家,扶乩請下畫聖吳道子作成《和合二仙圖》。

    《閱微草堂筆記》記述了數十例扶乩事例,紀昀稱,“大抵幻術多手法捷巧,惟扶乩一事,則確有所憑附,然皆靈鬼之能文者耳。所稱某神某仙,固屬假託。”

    佛家有大師稱以乩法提倡佛法,有小益。

    又稱扶乩乃靈鬼作用,假借仙佛之名,請下真仙是偶爾應機,千百次不得其一。

    儒釋道三教一邊行扶乩之法,默認扶乩術通靈接仙的功用,一邊又斥扶乩爲旁門左道的小術。

    陝州新建高鐵站對面“未來城”小區,我受請來平息工地上的鬼祟事件。

    我發現了作祟的亡魂,但亡魂數量多的出乎意料。

    量變有很大機率會轉化成質變。

    今晚有可能是一場苦戰。

    但亡魂沒有下殺手,我也沒有拋出殺手鐗。

    我們決定談判。

    亡魂是無形無影的存在,“扶乩術”將架起一條人與魂溝通的橋樑。

    我手撕黃表紙,做出兩個小人。

    一個貼在我的後背,另一個貼在麗薩的背上。

    我把被亡魂附身的梁天生拉到備好的沙盤前,在梁天生的右手中塞了根柳枝。

    封太保被我安排在梁天生對面。

    兩個人右手的五指互扣,柳枝立直懸垂在沙盤上。

    麗薩的家族發跡於東南亞,她深受亞洲文化影響,見過流傳海外的“扶乩占卜”。

    之前大半年遊走華國爲陳綺思尋找“道心”。

    她在沿海地區看到了當地民俗的戰乩儀式,能講出扶乩要分“武乩”與“文乩”。

    正是因爲對扶乩術有所瞭解,麗薩一眼看出我要做的“扶乩術”,與她所瞭解的“扶乩術”有同、更有異。

    扶乩術在備受爭議的聲音中流傳千年,一直處於不被認可,也不被徹底否定的尷尬處境。

    至今也以一種另類方式被髮揚光大。

    麗薩認知中的“扶乩術”是與“巫術”結合後的產物。

    十九世紀工業革命後,西方“唯靈論”泛起。

    靈媒溝通鬼魂,採用“自動書寫”還有扶推“奧吉板”的方法,有盜學扶乩術的嫌疑。

    除此外,在東洋島國扶乩術還隨其他華國文化蘊變,衍化成具有次文化象徵意義的占卜術——狐狗狸。

    筆仙則帶有強烈的時代特徵,是人們對神祕傳統文化,化繁爲簡推陳出新的體現。

    我施展的“扶乩術”,用的是道教通達神靈、與衆生溝通的正統“扶鸞”儀規。

    施術時,除了必備的法具外,還需要正鸞、副鸞各一人,唱生、記錄各兩人。

    此六人合稱六部,分喻天、地、人三才。

    梁天生身具亡魂爲“正鸞”。

    封太保體格強健、人氣旺盛,輔助梁天生不被靈氣侵擾淪喪,爲“副鸞”。

    扶乩中溝通靈神,在沙盤中顯出的字意晦澀、還偶有難懂的形圖需要分析會意,因此我親自作爲中轉表意的“唱生”。

    麗薩則作爲最終的“記錄”。

    我手撕紙人是要以假代真,補全缺少的兩人,形成完整的六部三才。

    牽着梁天生從九樓一路下來,我看到的是層層有亡魂,感到的是步步陷陰泥。

    這次扶乩術要溝通的對象可謂無處不在,我就省了一系列拜請靈神的繁瑣操作。

    一爐、三香、兩燭燃起,樓裏的月色清光即刻暗淡下來。

    等到我點起陰鈔靈錢,眼前頓時撩動起一人高的火光。

    這火也跟平常看到的火焰不同。

    只有無形炙熱的外焰和深藍色的低溫焰心,幾乎看不到紅黃色的明亮內焰。

    觸目所及,所有的人和物都染上了一層清冷的幽色。

    異樣的氣氛下,麗薩徹底緊張起來。

    她收聲閉嘴、沒再當問題寶寶,只紮起馬步,趴在法案前,埋頭將我示意的內容記寫在黃表紙上。

    這時除了我的問詢之聲,就只剩下硃砂筆寫與柳枝畫沙的聲音。

    扶乩術能讓我與亡魂溝通。

    但絕不是語言不通的兩國人,用個翻譯器就能坐一起聊天那麼簡單。

    一炷香時間的問話應對,我已經感到莫名疲憊。

    這樣的狀態如同高中時,在網吧肝了三天三夜的遊戲。

    想點支菸卻把打火機塞進了嘴裏,反而把香菸捏成了一團。

    我的身體與精神各行其道、分了家。

    梁天生面如金紙,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冰天雪地裏,腦袋不停冒熱氣,嘴脣成了深紫色。

    他捏着柳條跟單手提槓鈴似的,沒有封太保在旁輔助,早就維持不下去了。

    封太保的情況比梁天生好,卻也好不了太多。

    他全身的衣服都完全溼透,汗水流在腳邊氤溼一大片,從額頭到脖頸青筋凸爆不停跳動,全身也在微微顫抖。

    連本該最輕鬆的麗薩,都不時泛起迷茫,望着眼前的黃表紙落不下筆。

    眼看着大家都快到了極限,我只能壓下沒問出口的疑難,結束這場“扶乩”。

    香頭燃盡那刻,我與麗薩、封太保不約而同的坐倒在地。

    只有梁天生丟了手裏的柳條,還直愣愣的站着。

    他能站住腳,不是身有餘力,是亡魂在支撐他的身體。

    我迷迷糊糊挪到梁天生身旁,平時靈巧的手指都不聽使喚了。

    一根手指就能挑開的墨線,足足解了一分鐘。

    亡魂脫開束縛,梁天生立刻就倒地昏了過去。

    “這是怎麼了?別人扶乩會累,也沒累成這樣的。”麗薩搓着臉問我。

    我長出了口氣,緩緩說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老天爺賦人天道之術也會留一線,不傳全。”

    “扶乩術是凡人從天傳的‘四九大術’中,參悟出的不傳之密,屬於老天要保留下來的‘一’。”

    “這是天嫉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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