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華國土生土長的宗教,道家也有一個收容、改造、提升民間信仰的形成過程。
思想和理論是抽象的,術法是實際的。
成教之前大家都是圖騰崇拜的原始信仰,用的術法也都統歸於巫術。
一部分巫術在先期圍繞道家核心思想進行吸收、改造,成爲最正宗的道術。
比如雷法、符籙、丹鼎等等。
一部分巫術隨着信仰理論的融合,在後期成爲介於巫道之間的存在。
比如將符籙與巫法兼容並用的梅山水師。
還有降頭術中的“符降”
我之前使用過的扶乩術,今晚要用的召靈術,都屬於這樣的情況。
時間還早,我打發趙軍去村裏搞點喫的。
麗薩就向我請教問米和召靈術的事。
本着向老外宣揚傳統文化的想法,我就有一搭沒一搭隨口跟她講了起來。
“問米和召靈術到底是什麼關係?”麗薩問道。
我問麗薩:“知道趕屍術嗎?”
“電影裏看過,九叔演的。”麗薩說着還比出劍指,搞了個四不像的凌空鬼畫符。
我說:“趕屍術細分下來有兩種,一種是湘西趕屍人用的趕屍術,另一種是茅山術祝由科的趕屍術。”
“巫術有被融合、改造的一部分,也會有獨立傳承下來的一部分。”
“所以有些術法,民間通靈人會用,道家的正經修士也會用,二者同源卻也有異。”
“我明白了”麗薩眼前一亮笑着說,“你要用的召靈術,就相當於道教給問米做了優化處理,成了特別專屬的2.0版本。”
“就像上次你用過的‘扶乩術’,跟我見到的那些不一樣,它也是優化過的,效果也會更好一些。”
我說:“術法是人用的,人是會動的,巫術只是個統稱。”
“巫術和道術能融合,然後問米就優化成了召靈術。
“巫術經過不同地域的風俗傳承,南方叫問米,在北方叫過陰。”
“不同地方、不同信仰的巫術也能融合,比如降頭術中的蠱降。
“至於效果就要因時、因地來看。”
“道家優化的2.0版本,單純從施術效果來看確實更好一些。”
“對施術人的要求更高,有可能帶來的反噬也會更大。”
“沒有觸犯禁忌的情況下,我還是更願意使用原始版本。”
“當然,最好是壓根不要用。”
上次用道家扶鸞的儀軌搞“扶乩術”,五分鐘就把人都搞虛脫了。
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實在是太複雜了,但是非常有趣,我決定……”麗薩跳到院子中,非常正式的衝我鞠躬。
我閃身躲到一邊。
“不要亂來,在華國文化裏鞠躬可不像東瀛島國那麼隨意,你想幹嘛?”我問麗薩。
麗薩又追上來。
我直接躲進她不敢進的剝皮工坊裏。
麗薩可憐兮兮瞅着我,“我沒別的意思,我決定下篇論文就寫世界巫術發展史,我想請你給我指導一下。”
我心想這洋婆子上的啥破學校,上次她說的論文是死亡與溫柔,這又研究巫術?
我說:“你別一驚一乍的,又怎麼了?”
麗薩解釋:“我想起來了,你們這裏拜師是要磕頭的,不是鞠躬,我搞錯了。”
“別!”我毫不猶豫的拒絕麗薩,“你見過挖師傅心臟的徒弟嗎?咱倆沒這緣分,你就別想了。”
麗薩狠狠一跺腳,又叫了一聲。
我說:“我還沒做法呢,你別跟我這演鬼上身。”
“不是。”麗薩連連擺手,跟我解釋:“我是真的想起了一件大事,本來早上就要告訴你的,後來就把它忘了。”
我也想起來了。
早上麗薩好像是提過一句,說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
麗薩激動的說:“我師傅已經把我身上的靈降解開了。”
恩?!
這對我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
我跟麗薩之間有“絕降”牽着,麗薩又中了瓦片大師的靈降。
瓦片大師要是利用靈降對麗薩下手,我肯定也要受牽連。
雖然麗薩和瓦片是師徒,這麼做的機率不大,可這種時刻被威脅的狀態實在讓人不爽。
現在解開了靈降,我心裏舒坦多了。
“威武不能屈懂嗎?想威脅我就範,根本就是白日做夢。”我一身輕鬆的伸了個懶腰,“你們總算是想明白了。”
麗薩點頭說:“這些天跟在你身邊看你待人接物,我確實是想明白了。”
“不怕爛好人,不怕真壞人,就怕好人有了做壞事的覺悟,也怕壞人有了做好事的執着。”
我聽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我到底是好人啊?還是壞人啊?
麗薩繼續說道:“總之跟你作對不明智就是了,用你們華國話說,你是頭順毛驢,不能逆着性子來。”
我這次聽明白了。
洋婆子是在損我。
不過看在他們已經有退讓的份上,我不敢她計較。
我問麗薩:“這是個好消息,不是還有個壞消息的嗎?”
提到這個壞消息,麗薩反而比剛纔更興奮了。
她挑起眉頭,笑着說:“壞消息是師傅說我下絕降用的‘陰陽降頭草’,是生物實驗室培育出的優良品種。”
我聽着麗薩這話,腦袋轟的一下就炸了!
這踏馬就是有錢任性?
現在巫術都能跟科技結合了?
生物實驗室啊!
優良品種啊!
這年頭大街上隨便拉個大媽也知道,這優良品種肯定比傳統原生的強。
破解絕降只能靠等。
藥降師培育出的陰陽降頭草生命力越強,做出來的藥降維持時間就會更長。
我能悠哉的帶着麗薩到處晃,就是篤定了時間能替我解決問題。
他們肯定耗不過我。
可是現在……
我問麗薩:“你難道是想說,我中的‘絕降’解不開了?”
麗薩搖頭說:“不是解不開,是暫時解不開。”
“暫時是多久?”我急聲問麗薩。
麗薩故意掰着指頭數着說:“大概七、八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