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把陳家的這場風波,聚焦在陳鶴年的子孫輩身上。
我們都忽略了陳家還潛伏着另一支力量,陳鶴年身邊這支龐大的太太團。
大太太生陳豐紳時已經是大齡產婦,產時雪崩而死。
二太太一生無子,最後瘋了。
三太太一心向佛,已經出家了。
四太太也就是陳紅拂的母親,在前幾年也死了。
五太太是印尼富商之女,她的出身是陳鶴年所有老婆裏最好的。
現在常年住在印尼。
六太太就是眼前這位來自東瀛的高思智子。
七太太和八太太就是跟陳綺思和吉妮一起被押進來的兩個女人。
尼克的當場解釋,結合以前在麗薩那裏偶爾聽到的信息碎片組合在一起,讓我看到了隱藏在陳鶴年“後宮”的另外兩場風波。
第一場發生在早年,陳家的兒女都沒成年之時。
那時陳鶴年身邊還只有五個太太。
興風作浪的主角是陳紅拂的母親。
陳鶴年是從舊時代走過來的人。
沒有孩子是陳鶴年的心病。
所以當年四太太憑着生下陳紅拂的優勢,備受陳鶴年寵愛。
四太太也就恃寵而驕,逼瘋老二、逼走老三和老五。
大太太是原配正房,有陳鶴年庇佑,才免受四太太陰謀責難。
可以說高思智子進入陳家之前,陳紅拂的母親在陳鶴年的“後宮”是一手遮天的人。
後來大太太爲陳鶴年生了陳豐紳。
陳鶴年在子嗣方面的心就更大了。
他從想要一個兒子,變成了希望陳家子孫昌隆。
然後陳鶴年又收了身邊的祕書進門,也就是高思智子。
陳鶴年“後宮”的第二場風波,就從高思智子進門開始。
四太太是陳鶴年曾經的舊愛,生下了女兒陳紅拂。
高思智子是後來的新歡,被陳鶴年寄予厚望,當做“生育機器”領進了門。
高思智子跟陳鶴年之前的太太們可以說是兩個時代的人。
她活的更現實,更通透。
打從進門開始,高思智子的目標就是成爲陳鶴年的續絃正房。
而老四在陳家熬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熬死了陳鶴年的正房太太,也是等着上位成爲陳家真正女主人。
兩個女人的鬥爭由此開始。
最後的結果是高思智子抓住四太太的把柄,也就是陳紅拂的身世,並以此爲契機逼死了陳紅拂的母親。
她費盡心機消滅了競爭者,但遲遲不能懷孕,這讓陳鶴年對她愈加冷落。
於是高思智子主動幫陳鶴年收了比自己更年輕、漂亮的兩個女人進門。
一個是負責照顧陳鶴年飲食起居的私人護理,另一個是陳鶴年資助過的藝術系大學生。
她是想以此表現自己身爲陳家女主人的豁達,等着陳鶴年讓她續絃填房。
這一等就遙遙無期了。
陳紅拂與陳豐紳都登上陳家戲臺,成爲了新的主角。
陳鶴年卻沒有讓高思智子上位成爲正房太太的意思。
高思智子期望落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開始計劃給陳鶴年來個“後宮政變”。
當陳紅拂在我們手裏一再折戟時,高思智子的機會來了,她開始蠢蠢欲動了。
一切都發生在我們跟着吉妮去見瓦古的那段時間。
高思智子選在陳鶴年的老巢德羅島出手。
她先帶着一羣傭兵控制住陳鶴年,然後以陳鶴年的名義把我們全都騙來德羅島。
我猜到了尼克肯定是受命於人,卻沒想到他受的其實是高思智子的命。
看着桌上陳紅拂的爆頭死屍,我的心裏不禁嘆息。
這一遭,一羣自命不凡的人物全都在高思智子這條陰溝裏翻了船。
我扭頭看向高思智子,“我想問一句,陳鶴年還活着嗎?”
高思智子玩味反問我,“陳家大勢已去,陳鶴年活着還是死了,有什麼區別?”
“有啊!”我撿起面前的槍,抽出彈夾瞅了眼裏面黃澄澄的子彈。
“如果他還活着,我就幫你殺了他,當做是我的投名狀了!”我問高思智子,“你華語說的這麼好,應該明白‘投名狀’的意思吧?”
高思智子背身踱步,”陳鶴年那老東西說過,你是爪牙尖銳、奸猾狡詐的狼。”
“正因爲這樣我纔要納個投名狀讓你能信任我。”我輕鬆的把玩手裏的槍。
高思智子走到陳綺思背後停住了腳步。
我以爲他要對陳綺思下手。
沒想到高思智子突然挪步到陳鶴年的七太太和八太太身後。
寒光連閃。
兩個人女人一起趴倒在桌子上。
高思智子一直藏在斗篷下的左手高高舉起,亮着帶血的匕首。
“鏘——!”她把匕首插在陳綺思面前,口中灼灼竟然念起了咒。
下一刻,陳紅拂的死屍突然動了。
高思智子!
這個女人竟然懂術法?
只見已經死去的陳紅拂自己翻身仰面躺倒。
她用右手從自己斷開的脖子探進了自己的胸腔。
“咕咕唧唧——!”
血肉翻涌的聲音之後,陳紅拂把自己的心扯了出來。
陳綺思直接嚇暈過去。
高思智子的施術還沒結束。
他走到死去的兩個女人身後。
又是一陣詭譎、難懂的法咒從她口中念出。
短髮的女人,陳鶴年三年前收起房裏的藝術系大學生,也猛的坐了起來!
剛纔高思智子的匕首從八太太的後心穿膛而過。
此時這個已經死去的女人,竟然把十根手指摳進了胸前的傷口裏。
她用力一扯!
染血的白色襯衣被扯開了。
她胸前的傷口也從脖子裂到了肚臍。
八太太像脫衣服似的,把自己的皮脫下來捧在雙手上。
她成了一條連着肉條、淌着血絲的血葫蘆。
接着是死在無皮女屍旁邊的七太太。
這次屍體沒有動,動的是屍體胸腔傷口流出的血。
未涼的鮮血好似有了生命,順着七太太的屍體趴上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