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沒有其他支流匯入,但是流入地下,經過那片沙漠之後,水流量突然就變大了。
狗寶兒猜測那片沙漠下面的地下河道里有古怪,說不定離開這裏的希望就在那裏。
他把五個人召集起來說出了這個猜想,並提議一起進入地下河道去看看,也能從那裏出去,回道本來的世界。
結果狗寶的提議,引出了他們到達異界後的第一次分歧。
七嬸和劉福的態度是堅決反對。
這片營地背靠森林,還有水源、在爲期四年的經營下,不止滿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他們大可以在這裏安樂的生活下去。
與此相比,狗寶兒口中說的沙漠、地下河只聽名稱就感覺很危險,而且一切都只是狗寶兒的猜想。
爲了一個毫無證據、不切實際的猜想,捨棄營地,拿生命冒險是非常不理智的選擇。
小卉和趙軍則是持中立態度。
他們倆認爲狗寶兒的猜想有一定的道理,對離開這片異界迴歸正常世界也存着希望。
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顧慮。
小卉的顧慮是七嬸。
七嬸孤寡半生一個人拉扯他和哥哥李明長大,結果李明死了。
七嬸又想要倚靠着我。
我也死了。
現在七嬸跟劉福在一起,好歹心理有了依靠,人也看着比以前精神,小卉不想讓七嬸再冒險。
趙軍的顧慮則簡單、現實的多。
他很想離開這裏,可也是真的怕死,不然進行那一年旅程的人,應該是他,至少也該是他和狗寶兩個人一起去。
於我認知中,七嬸、趙軍、小卉、劉福和狗寶兒他們都在這裏生存下來,是因爲他們足夠團結。
在這樣的地方發生這樣的分歧,實際上是件非常嚴重的事。
事實上也正如我所料。
趙軍說那晚造成的分歧不僅沒有隨着時間淡化,反而衍變成了五個人之間的隔閡。
足足兩個月的時間裏,狗寶兒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話。
兩個月後的一天,狗寶兒留下了阿斗,帶着其他狗子們偷偷上路去了沙漠。
營地這邊四個人一番討論之後,決定留下七嬸、劉福照顧營地,小卉、趙軍帶着阿斗一起去找狗寶兒。
本來小卉和趙軍追狗寶兒是要把他勸回來的。
他們連勸狗寶兒的藉口都想好了,就說等做好重組準備之後再一起去,其實是想拖住狗寶兒一天是一天。
可是狗寶兒在這個世界足足走了一年,同樣的路走過兩遍。
後面追的,不可能比前面走的快。
小卉和趙軍直到沙漠邊緣才見到狗寶兒。
當時狗寶兒已經找到地下河道的入口,一個巨大的溶洞。
狗寶兒還做好了木筏,準備好了充足的食物和照明用的松油火把。
小卉、趙軍和狗寶兒三個人再次商量過後,決定取個折中的辦法。
他們準備先進洞看一看,如果能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就回去帶七嬸和劉福一起過來。
如果遇到危險,就立刻原路返回,等做好萬全的準備再來第二次。
他們三個人進入地下河道的結果是明擺着的,肯定失敗了,不然現在也不會呆在這裏。
我更好奇的是過程,因爲那可能關係到狗寶兒的死。
“你們在河道里遇到了什麼?”我問趙軍,“狗寶兒是死在河道里的嗎?”
趙軍苦笑搖頭。
湍急的河流打散了裝着物資的木筏。
第二個致命危險緊隨其後。
溶洞中的河道被分成無數條大大小小的支流,他們在漆黑的地下河道中迷路了,木筏被水流打散,狗子們也都被衝散了。
三個人抱着一根木頭,被衝進了一片相對平穩的水道中,那裏除了喝不完的水什麼都沒有。
我問趙軍:“你們怎麼出來的?”
趙軍再次提起了那個名字——歐文。
最早撐不住的是小卉,趙軍和狗寶兒連他什麼時候沉下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個是狗寶兒,他在死前不停的喝水,趙軍猜想那時狗寶兒的腦子已經不清楚了,他可能是把自己活活撐死的。
趙軍後來又堅持了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
總之是在瀕死之時,趙軍最後一眼看到了一個渾身發着光,踏水而來的人.
那人就是歐文。
他再次醒來時就回到了營地。
已經死在地下河道的小卉、狗寶兒,還有失散的狗子們也都在這裏。
除了五個人和六條狗之外,營地裏還多了個歐文。
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怎麼做才能回去?
這個足足縈繞了他們四年的問題,在歐文出現後都有了答案。
就是歐文把他們弄來的。
如果想回去只要一個辦法,那就是等我來接!
“那麼狗寶兒到底是怎麼死的?”我第三次追問趙軍。
趙軍向我重述了歐文當時說的話:“我需要你們老老實實在這裏呆着,不聽話的、給我添麻煩的,都沒有存在的意義。”
歐文揮了揮手,狗寶兒和五條一起進地下河道的狗子就都沒了命。
然後歐文就像出現時一樣消失了。
小卉、趙軍、劉福和七嬸安葬了狗寶兒與狗子們,就帶着阿斗安靜的生活在這裏,直到今天我突然出現……
我儘可能的剋制自己,不去打斷趙軍的講述。
現在聽趙軍說完,我腦子裏的思緒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難怪見面時趙軍說總算把我盼來了,原來是因爲歐文告訴過他們我會來。
“你知道怎麼門在那裏的?怎麼知道給我遞鑰匙的?知道那扇門,爲什麼你們自己不出去?”我問趙軍。
趙軍伸出手掌正反面比劃了三次。
他說:“加上前面那四年,我們在這裏呆了足足十五年。”
“這十五年裏我被樹林裏的熊殺過,七嬸發燒死過,連阿斗都掉進河裏淹死裏過。”
“每次有人死,歐文就會出現,復活死去的人,就是對我們老老實實呆着的獎勵。”
“那扇門也是歐文給的獎勵,是他給我們的希望,他說遲早有一天,你會從那裏進來,我們會從那裏出去……”
我注意到趙軍每次提到歐文,立刻就會激動起來。
他可能真的把歐文當成了神。
他們是被歐文馴化了。
歐文,陳鶴年身邊的黑大個保鏢。
他也在我身邊呆過,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陳鶴年組織的陳氏企業股東大會上。
那之後,他就沒有露過面。
怎麼會是他去送我的骨灰,傳我的死訊?
他哪來的本事呼風喚雨,造來這麼一方世界?
我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另一個模糊的身影。
除非,歐文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