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真的起作用了。
我感受到了寧靜。
不是沒有聲音的那種“靜”,而是屹立千萬年而巋然不動的靜,是任天季變換而默默生長的靜。
我聽到了山石風化,聽到了草木拔苗。
是這山,是這林。
那是眼前這片天地萬物的心境。
我再次環視四周,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親切。
連老比爾斯和海倫似乎都不一樣了。
他們同時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們心裏生出的也是同樣的親近。
這其實是不正常的。
因爲我是人,人有感情就有喜惡,就有親疏遠近。
正常的人絕不會對不同的兩個人生出相同的感情。
只有這片天地和天地滋生出的萬物,纔會對人一視同仁。
我大概是被這片有着亙古傳說的古老山林給同化了。
用科學的說法是,我跟他們達到了同樣的頻道,所以生出了跟它們同樣的感受。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細細的品味這份無比特別的感受。
“咚——咚咚——!”
我聽到了特別的聲音。
有力而富有節奏,好像人類的心跳。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是在指引我去尋找它。
我的眉心在這時,也生出了奇藝的感覺。
不痛,也不癢。
它好像也在隨着那心跳的聲音,產生同頻率的律動。
好像有隻眼睛,在眨啊眨的。
這股律動開始蔓延到身體的其他部位。
我感覺自己的五官也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
隨後是驅趕、四肢。
我的身體似乎是活了。
不是有血液流動,帶着生機的那種活。
而是大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小到每一個細胞似乎都成了獨立的個體。
它們都因這股律動而感到歡愉……
“砰——!”
一聲刺耳的槍響,將我從奇妙的感覺中拖了出來。
只是一瞬間,我又重新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前所未有的匹疲憊上我直接躺在了地上。
我能聽到老比爾斯和海倫在喊我。
可我根本沒有力氣迴應他們,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下。
然後我就在他們的喊聲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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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是死了吧?”海倫用試探的語氣問老比爾斯。
老比爾斯啞着嗓子說:“不殺你,是因爲我相信他,如果他死了,你就是下一個……”
我在老比爾斯和海倫的對話中甦醒過來。
身體還是感覺很疲憊,像是剛剛跑完了一場馬拉松。
“有水嗎?”我從乾渴的嗓子眼裏憋出了三個字。
老比爾斯托着後背把我扶了起來。
海倫的臉也湊到了我的跟前。
我環顧四周,一下子就看呆了。
這裏不是石崖,而是一座……
童話故事中的宮殿。
這是我能想象到最貼切的形容。
我的視線所及,看到的全是各種顏色的晶瑩寶石!
只有童話故事裏,纔會出現這樣的地方。
“幸好,你總算是活了。”海倫笑的腮幫子直顫。
老比爾斯欣喜的說:“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的!”
“這是哪兒?”我問老比爾斯,“發生了什麼事?”
海倫滿臉憧憬的說:“這裏大概就是精靈的安息之所,是你帶我們來的。”
“我?”我緩緩搖頭,“不記得了。”
老比爾斯說:“你在山崖上瘋了似的哼唱我們聽不懂的調子,還跳了特別奇怪的舞,然後一拳在巖壁上砸開了一個洞口,我們跟着你鑽進來的,你一直跑我們一直追,我開了一槍,你就昏過去了。”
老比爾斯聳了下肩膀,“我們就到了這裏。”
調子?跳舞?
我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但我大概猜出了些緣由。
在全世界、所有文化的原始的祭祀活動中,有一個角色都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祭司。
那是一個與原始神靈產生聯繫的角色。
據我所知,幾乎所有的祭司在舉行通神的祭典時,都少不了舞和吟。
現在國內東北關外的“跳大神”就是這種古老儀式內容的延續。
我想自己應該是胡打亂撞,用梅山術引出了一場原始的通靈祭祀。
“我們進來多久了?”我問老比爾斯。
老比爾斯比劃了一下他的手錶,“進來之後,錶針就沒有再走過一下,加上你打呼嚕的時間,大概五、六個小時吧”
“三天。”海倫篤定的說,“我們進來三天了。”
“fuck!”老比爾斯罵道:“你最好不要再胡說八道,考驗我的耐心。”
海倫不理老比爾斯的威脅,只對我說:“我確定我們進來了三天。”
“怎麼確定?”我問海倫。
還說捂着自己的胸口,“錶針會停,心跳不會停,我已經在別人的身體裏聽了一千多年的心跳,絕不會錯!”
老比爾斯嘲諷笑道,“首先,即便我沒有表也沒有聽心跳的習慣,可我也不至於過去三天時間卻一點都沒感覺。”
“其次,就算你們兩個都是超人,我不是,我知道自己的體力不可能追着一個人跑三天。”
“最後。”老比爾斯看着我說,“如果三天沒有喫飯喝水,我們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海倫握着拳頭興奮的說:“是精靈的力量引導我們進來的,我們都受到了精靈的庇護。”
“那麼精靈在哪兒?”老比爾斯對海倫的說法嗤之以鼻。
“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對老比爾斯笑道,“咱們本來就是找精靈的,至少又往前走了一步,而且這裏很暖和,比呆在外面喫風好的多。”
老比爾斯不再跟海倫爭辯。
他撇着嘴角說:“其實我不是不相信神蹟,而是不相信她,一個用謊言把我們騙來這裏的女巫,很難說不會再對我們編造另一個謊言。”
“我們進來了幾天已經不重要了。”我對老比爾斯說,“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老比爾斯說:“還是聽你的。”
我在心裏暗自吐槽,“好不容易摸對了路子,進了狀態,你要是不開那一槍把我驚醒看,說不定已經早把精靈找出來了,現在聽我的還有個屁用?”
“你有什麼看法?”我反問老比爾斯。
老比爾斯說:“這裏的溫度,還有這些礦石,說明咱們應該是進入了一座火山內部,這裏沒有明顯的光源,卻有亮光大概是這些礦石折射了岩漿的光,所以我判斷這是一座活火山,而且我們距離火山中心位置很近。”
火山?
聽到老比爾斯說出這個詞,我又想起了之前感受到的那股特別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