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名鬼說過的話。
他不在這裏,可這話此時就在我耳邊迴盪。
我背井離鄉,竭盡全力的想要逃離他。
每時每刻都在質疑自己到底有沒有逃離他的掌控和監視。
現在我的心終於落地了。
我失敗了!
面前這些東西就是無名鬼特意留給我的。
塑料袋子是嘲諷。
嘲諷我跑的再遠,心還是在華國,嘲諷我在外面混的再好,在他面前還是不值一提。
木頭盒子是警告。
警告我不要忘記金家人的宿命,不要忘了我爺爺費勁心機的一世謀劃最後也是一場空。
木球是提醒。
提醒我有自知之明,提醒我知道他對我有多瞭解。
那麼陽冊呢?
承陰陽大術者,受天命,脫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無名鬼用“望氣觀壽術”向我證明了金氏陰陽仙註定剋死親近之人的命數,證明陰陽冊裏異術的存在。
陰冊在我手裏。
無名鬼說遇血可以見真經,但我沒有見到。
現在他又把陽冊也給了我。
陽冊比陰冊更離譜,根本連一個字都沒有。
難道是要陰陽兩冊合在一起才能遇血見真經?
他在這個時候把陽冊給我,是覺得我會認命?
受天命、脫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這是修煉陰陽冊的代價。
爺爺沒有要求過我做金家的陰陽仙,一定要成就多大的事業功名。
但他言傳身教給我知道的,全都是行善積德、扶正鎮邪的大道。
金家的規矩多,因爲金家的祖先喫過虧,喫虧最大的就是那位想要除妖成名,反被妖給除掉的先輩,這就是反面教材。
正反兩面合在一起就叫無聲勝有聲,不說比說了還有用。
替天行道、不貪名利!
八個字全都在這些事裏了。
從我決定繼承家傳,當個陰陽仙開始,這些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就已經在發揮作用,這就是受天命。
我來獅城攪進陳氏家族紛爭,最後與陳鶴年搞到同歸於盡的份上,結果不但沒死,還成了坤陰之體,這不就是脫離了五行嗎?
這些代價已經開始在我身上體現,我奮力掙扎,不但沒有逃離宿命,反而是越套越牢。
如果我順命而爲修煉陰陽冊,唯一能得到的就恐怕只有力量了。
難道無名鬼是算準了我會在王陵中遇到前所未有的,只有修煉陰陽冊才能化解的劫難?
也不對。
我現在連遇血見真經都沒搞明白,陰冊也根本不在這裏,即便我想參透陰陽冊裏的玄機也沒有這個機會。
那無名鬼到底是什麼意思?
“吳常——!”
一道刺眼的燈光從遠處照過來。
是佟玲找來了。
我趕忙把陽冊揣進了百寶囊裏。
佟玲問我,“你這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聽出她的話音中帶有斥責的意思,就指着地上的木盒說:“我在這裏發現了些奇怪的東西,通話器好像受到了干擾。”
我順手打開通話器,“好像現在又恢復正常了。”
“嚇死我了,還以爲你這裏出事了呢。”佟玲把雕刻着狼頭的石塊也擺在了地上,“你說的金面人沒有出現,我已經完成了石板遊戲拿到了狼頭石塊,不過這東西好像沒什麼用處。”
“木盒子裏裝着球,球裏裝着最後一個阿努比斯之殿。”我對佟玲說着,就開始研究那塊狼頭石塊。
佟玲說:“這兩樣東西應該是華國的吧?年代不遠不是文物,除了那個球的材質是紅木比較名貴,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哎?”佟玲指着木球上凌亂的針眼說,“這些痕跡是針刺的。”
她打起手電照在球上,伸手就摸到了我用來練習鎖魂針的那個針眼,“這東西可能是在我們之前進來的人帶到這裏的,你看其他針眼都很淺,只有這個比較深,會不會是用來練針法的工具?”
“你不是會鍼灸嗎?這東西是不是學鍼灸用的嗎?”佟玲開口問我。
這尼瑪就叫職業啊!
難怪佟玲能當職業盜賊,這眼力和敏感度真不是開玩笑的,除了木球與我的關係,剩下的基本上都被她說中了。
我看着手裏的狼頭石塊,頭都沒敢擡。
“沒見過。”我隨口應付着佟玲,就打算拿狼頭石塊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佟玲突然擡起頭,訝然的盯着我,“你感覺到了嗎?”
“什麼?”我看了佟玲一眼,心虛的低下了腦袋。
佟玲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別胡鬧了。”我正想要推開佟玲,恍惚間就感覺有點頭暈。
佟玲看出我神色異樣,“你也感覺到了。”
“啪嗒——!”
一塊小石子從我的頭頂掉下來,落在我們兩個人中間。
我看着那顆小石子,心頭狂跳。
“壞了!”佟玲大叫,“管道要塌。”
她抓住我要逃。
我反手拉住佟玲,“來不及了,逃不出去。”
我從百寶囊裏掏出了尋龍尺。
“風水尋龍尺,天地一神兵,此尺爲我生,功德任我成……”
我在心裏默默唸叨,希望尋龍尺能給我指出一條安全的路線。
尋龍尺上的指針開始瘋狂旋轉。
這時整個通道也劇烈的搖晃起來。
艹!
我在心裏暗想,“尋龍尺只能尋找具體的物件,用它來找逃生路線果然是我想多了。”
“原來你是用這個找阿努比斯之殿的。”佟玲急切的問,“咱們應該往哪兒躲?”
佟玲竟然還對我抱有希望,可惜這次我卻只能讓她失望了。
“只能聽天……”
我還剩下‘由命’兩個字沒有說出口,尋龍尺突然指向了旁邊的電路管道。
佟玲的職業素養在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致。
沒等我說話,她就動了起來。
她把木頭盒子和木球往電路管道里面一扔,自己也鑽了進去。
“還不趕緊進來,愣着找死呢?”佟玲在管道里朝我大吼。
我深吸了一口氣,嘴裏叼着尋龍尺,跟着鑽進了電路管道。
佟玲這時都已經爬出了老遠。
我奮力挪動身體,笨拙的向前追過去。
一陣猝不及防的眩暈感襲來。
“接住我啊!”緊接着佟玲就大叫着朝我砸了過來。
直到她狠狠的坐在了我的腦袋上,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段電路管道竟然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