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孬八在山裏走了將近一個鐘頭,我的耐心也熬到了盡頭。
孬八是一輩子都活在熊耳山下的人,對這山他肯定比我熟悉,可我也不是白癡,早看出來他是在山裏漫無目的的繞圈子。
我一直忍着沒出聲是因爲我也沒想好接下來要怎麼辦,但這不代表我可以一直陪他遛個沒完。
比一時體現的爆發力我這個年輕人肯定比孬八強,可孬八的耐力也是出乎我意料的。
我累了!
我叫着孬八停下來休息,孬八撿起塊土坷垃在手裏碾出一片碎末子,都被風吹到了我的臉上。
我吐着嘴裏的土灰吐槽孬八,“能玩兒點別的嗎?”
孬八看了我一眼,突然衝過來跪到了我的面前,“吳先生,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得幫我,不然我這條老命就沒了。”
我拽着孬八起來說:“你什麼年紀,我什麼年紀,這無緣無故的我可受不起你的跪,折壽啊!”
孬八聽到這話,耍起了賴皮乾脆就不起來了。
我走到一邊坐下來問孬八,“我剛領着你逃了一頓揍,這怎麼又要死要活的了?”
孬八嘆了口氣歪坐在地上對我說:“眼下是逃出來了,可我把強老闆得罪狠了,我要是回去被他抓到,他肯定會打死我的。”
“那就不回去了唄。”我隨意的調侃孬八,“剛纔你拿石頭砸他們的時候挺硬氣的,才這麼會兒功夫就軟了?”
孬八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衝動了,真是衝動了。”
我對孬八笑道:“我反正不是這兒的人,到哪都一樣,大不了就走,你有什麼打算?”
“我……我……”孬八猶豫着說:“我去城裏找秀琴。”
這話說出來,是沒有一點危言聳聽的。
雖然我也沒想明白那個王秀琴給孬八設局到底爲了什麼,可越是這種讓琢磨不透的事,越說明這事的危險程度有多高。
與此相比,阿強那邊主要針對的是我,他們根本就沒把孬八放在眼裏,頂多就是給孬八喫點苦頭,試着從他這裏把我找出來,如果確認找不到,也就沒必要再跟這麼個毫無價值的農村老孤寡爲難了,所以我敢確定,孬八在阿強那裏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挨頓揍、再丟了給寺裏看門的差事。
我剛纔之所以拉着孬八一起跑,其實就是爲了得到這個結果。
如果我自己跑了,以阿強的性子,他會因爲孬八跟我親近,把孬八當成撒氣桶。
孬八自己肯定捨不得丟掉看門的差事,就得受阿強的長期壓迫。
孬八這個年紀的人,心情比身體更重要,長期受氣會鬱鬱而終,挨頓揍丟了差事卻落得個輕鬆,反而能多活幾年,長遠來看,這纔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只沒想到孬八竟然被嚇得要往王秀琴那邊躲,這不就是自尋死路嘛。
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都做了。
孬八坐在地上半天沒出聲,突然就蹦了起來。
“我明白了。”孬八捏着拳頭說,“那就只能這麼辦了。”
我以爲孬八是想通了,可他竟然抽出了褲腰帶準備找棵老樹給自己了結掉。